纽约的安良堂竟然不是司徒美堂在管理。
罗基继续说道:“事情的起因是麦德向李希龄发起挑战,要求平分赌档收益,不然就开战。”
陆时听得直摇头,
用膝盖想都能知道,李希龄肯定不答应。
毛头小子在前辈面前狮子开大口,无礼又嚣张,
不当场甩他两个嘴巴子就算客气了。
陆时问:“他们火拼了?”
罗基无奈,
“火拼?那倒好了。他们火拼我们才不管呢。”
他压低声音道:“今天凌晨,安良的宿舍公寓被人纵火,烧死了两个人。”
“啧……”x2
陆时和古德曼一起咋舌。
堂会自己火拼,在nypd眼里,死的都是人渣,没什么所谓。
可纵火就过线了,
因为火这玩意儿不可控,容易变成大事故。
罗基说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幕后操纵者是麦德,但我们既抓不到人,也找不着证据。”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暗戳戳道:“真希望安良能赢啊……”
“噗!”
古德曼笑喷,
“你看你,像是nypd的警长吗?”
罗基翻个白眼儿,
“遇到这种事,最倒霉的就是警长了。”
警长作为一线领导,尚不属于真正的高层,
看似威风,实则总要背锅。
古德曼笑着道:“也是。难怪你想让安良在角逐中胜出。他们可干不出纵火的事。”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陆时这个华人却没参与。
原因无它,无论协胜、还是安良,他都喜欢不起来。
因为排华法案,华人成立堂会属实是逼不得已,
其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保护华人利益、处理华人事务、帮助新移民,
而且,堂会还能私设公堂,处理纠纷。
完全可以说,因为堂会,华人社区(尤其是唐人街)已经自治了,堂会的首领就相当于唐人街的市长。
但这种状况要靠财富来维持,
而来钱最快的,无疑是赌档、烟馆以及放贷。
于是,堂会的势力肆无忌惮地夸张,再加上排华法案的挤压,导致移民唯有依靠堂会的庇护才能够在异国他乡立足。
堂会之间的斗争,最终伤害的还是那些不得不投靠堂会的普通华人移民。
但从历史的角度看,司徒美堂等人的贡献不可谓不大。
只能说,人都是复杂的。
罗基见陆时不吭声,便道:“陆教授,看你对这件事也不感兴趣,不如早去酒店休息。你在哪里下榻?我让人……”
话音未落,有两个警员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气喘吁吁,
“找到可疑人物。”
几人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老迈的华人被带了过来。
老人家穿着西装,但里面配的不是衬衣,而是中式的薄绸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罗基不由得咂咂嘴,嘀咕:“李希龄……”
陆时听到了,好奇地看向老头。
李希龄也注意到了他,问道:“你是哪个堂口的?怎么被抓的?”
用的是汉语。
陆时在心中感慨,
显然,对方已经认定,不背靠堂口,华人是没法在美国混下去的。
他摇摇头,没搭腔。
李希龄不由得有些恼火,说道:“看你这样,应该是留学生吧?不要以为有文牒就能在这边混下去。入乡随俗,懂不懂?”
陆时还是没回答。
这时,有警员走上来,对罗基说:“警长,从这个人身上翻出了两张照片。”
罗基扫了眼,
“两张都是麦德。看来,安良是真想除之而后快,连老大的身上都随身携带照片。”
两张麦德的照片,
一张是正面人头照,目光轻蔑、肆无忌惮,像个土匪;
另一张风流倜傥,笑容满面,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很难想象他们是同一人。
陆时摇摇头,实在不想掺和这件事,便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李希龄又在后面叫:
“喂!小子!你到底是混哪个堂口的?”
陆时充耳不闻。
古德曼不由得好奇,
“陆爵士,他在问你什么?”
陆时稍作解释。
古德曼“啊?”了一声,回头看看李希龄,笑道:“陆爵士混得堂口太大,你还是别问了。”
说完,便和陆时一齐回了马车。
只留李希龄风中凌乱,
“爵士?他刚才说的是‘爵士’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