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变的絮絮叨叨。
张珂却没有想过,连这猴上了年纪,也同样的唠叨。
左牵一点,右拽一把。
前一刻还在洋洋自得,这九州的猢狲,多多少少都沾染了它的几分血脉,虽绝大多数驳杂不堪,而且在后来修行的过程中,也因为自身资质,跟外部条件受限等种种原因,改换了道路,学起了其他的骚猴。
但也不是全都是废物。
像在商周割据一地,号称梅山二圣的袁洪,与后世那水帘洞天,与天齐高的孙悟空,便具都跟它有几分渊源。
从血脉上来说,这两位,是整个九州神话史中,为数不多的将自身血脉靠近了它的后代。
但可惜的是,都是刚刚有所成就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后者还好些,毕竟原本就是天生地养的灵猴,只是在出世的时候动静闹的大了些,以至于后来虽然从它处学到了本事,但也被人算计了一把,淮涡水君那天生近水的本能是根本没能继承到一点。
但凡,能将这天赋变现,别说是抢占淮水,随便找一条江河都不至于被人捉去下了套,而后带上一个个紧箍,去灵山做了什么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说得好听。
其实掰开了,不过是个护法神罢了,看似风光,但在灵山这次一流的道统中都算不上核心,就更别说在九州处于中心地位的天庭了。
而至于袁洪,那便不单纯的是后代了。
准确来说,袁洪的出现,是无支祁在周游后世时,见到那封神演义之后,心血来潮,才在这商周时代布下的棋子。
因果倒转的产物。
而严格意义上,袁洪是无支祁的一块真灵转世,只不过同样没能等到自身觉醒前世的宿慧,就被提前发现,而后下手打杀了。
一前一后,两个好不容易发芽了的种子,被人祸祸,这也让它本就算不上祥和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
于是,便索性聚拢了大半的真灵,一起投入了这片基于原人神战场,衍生而来的天地之中,默默地等待着原本应当属于它的命运到来
它原准备给这个天地来个大的,结果没想到,意外得知了那蜈蚣妖,伙同一群乌合之众去后世算计张珂的事。
而后的流程,便已然十分明了了
听着无支祁的牢骚,张珂默默的扫荡着桌上的酒菜。
虽然比不上当初在瑶池混的那一餐,但好在同样对分量上不涉限制,每当桌上出现一个空盘,下一瞬,那盘中必然再度盛满了热气蒸腾的菜肴。
如此,对张珂而言,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而就这么兜兜转转的发了一会儿牢骚,感觉这一餐也差不多吃到了气氛,无支祁话题一转,主动说起了正事。
没办法,不说不行啊!
虽然自己就是个大肚的,当然知晓,上古存在各个都是饭桶。
但它当下只是隐姓埋名的袁洪,而又不是在上古威名赫赫的淮涡水君,家中不富裕,自然不敢放任张珂鲸吞。
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撑着石桌,随着上半身的探起,那狰狞的面容也猛的贴近到了张珂的面前: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小子!
若不是你,我在那暗无天日的淮水封印中,还不知道要等得多久,当下我之本体虽尚未脱困,但距离彻底自由的那天也已然近了!”
张珂本就被无支祁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手中一顿。
闻言之后,更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对面这伪装的老叟皮囊,目光沉吟,心中凶戾之气直灌瞳仁,怀中的苍玉,隐匿的干戚,乃至那枚保存在道具栏里的飞凤玉佩一时间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而他本人则是沉声问道:“您莫不是在拿我逗趣?
这么隐秘的大事,也是我能听得的?”
张珂自问,跟无支祁没什么太过紧密的牵扯,甚至在今日之前,对这位淮涡水君的印象,只简短的停留在典籍记录上。
那么问题来了。
初次见面,就将自己脱困的大事告知,张珂可不信,自己能有这么讨人喜欢。
更别说,这位淮涡水君,在后世更是被冠以淮祸水君的名头,堪称九州神话中里程碑式的大妖!
“嘿,你急什么,难不成,俺还会扣下伱?”
“再者说了,虽然我现在不全乎,但若是不要脸一点,欺负小孩儿的力气还是有的,便是真动起手来,不与你纠缠,三五回合内,必将你擒了。”
注意到张珂私底下的小动作,无支祁满不在乎的笑着道:
“说来,此事也是因你而起,让你知晓也不影响什么,我之动作虽然隐秘不为外界所察,但若有人思虑到我,也必然会知晓我当下的处境,尤其是大禹!
不然,你以为大禹那厮,为什么每隔个几十上百年,就得来淮水之下,跟我做过一场,趁着我被铁索所困,将我抢的一干二净?
呵呵,淮水封印,说是封印,但不过是那场大水余留的祸根罢了。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虽然事实是在尧王末年,四渎暴动,古之九泽兴洪泛滥,上古没几年就陷入了洪水泛滥,天下被淹的环境中,但实则祸根早在颛顼时代就已经埋下了苗头,而因为此事,颛王还死了一遭,虽事后又被不死药复活,但他这一遭承受的损失可不只一星半点。
后颛顼时代统治薄弱,加上尧又是个老好人.”
说到这里,无支祁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抬头狐疑的扫视了一眼天穹,虽梅山之上,仍旧一片风平浪静,鸟语香的模样,但张珂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丝凝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