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抓住地窖入口处的地板,纵身翻了下去。
朱聿恒学她的样子,也凌空挂在了地窖上头。
阿南一手抓着地窖口,一手打亮了火折,照向了地窖。
就着火折的光,可以看到地窖并不大,离他们不过六七尺,堆着些破木头、废石料,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地窖而已。
只扫了一眼,便听到屋内嗤嗤声连响,阿南当即松手落地,同时叫道:“阿言,下来!”
朱聿恒不假思索,跟着她跳了下去。
地窖内空无一人,唯有黑暗。
阿南用火折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楚元知的踪迹,便捡起地上木头,敲击着墙壁,寻找楚元知脱身之处。
朱聿恒听到上面如疾风般的嗖嗖声响,又听到急雨落地般的噼啪之声不断,忍不住就问阿南:“是什么?”
阿南依然敲着墙壁,头也不抬道:“你刚刚砸过去的桌子,让藏在墙壁上的火线机关因为受震而启动了。”
朱聿恒怔了一下,问:“为什么延迟这么久才启动?”
“没有闻到松香的味道吗?”阿南笃笃地敲着墙壁,倾听砖块后面传来的沉闷声音,随口道,“楚家是用火的大家,暗器是用松脂嵌在墙壁夹缝中的。火线机关启动,松脂需要片刻才能溶解,使得原本被松香固定在机括内的暗器松动,整个屋内被杀器笼罩,唯一逃命空档——就是他们迫使我们进入的,这个地窖。”
朱聿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样设置机关的用意。
一是因为这机关设在自家屋内。启动之时,往往会有自家人身在其中。若暗器发动太快,楚家人很可能无法从中逃离。因此稍留空隙,以免殃及自身。
二是对方尚有后招。屋内的暗器机关一旦开启,唯一的活路便只有这个地窖。在将他们逼入这里之后,恐怕会有更厉害的杀招在等着他们。
然而现在看来,地窖之内一片平静,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通、通。”阿南敲击的地方,忽然传来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声响,显然那后面是空的。
阿南沿着那声响,向四周敲去,确定了异常空洞的大致范围之后,转头对朱聿恒一笑:“好薄啊,大概就半寸厚的木板,简直是在鼓励咱们打破它。”
朱聿恒上来叩了叩,问:“要破开吗?”
“破当然是要破,但是……”阿南想了想,将手中的火折盖上,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楚家号称能驱雷掣电,于用火一道是天下第一家,最好,还是不要让明火出现在此时,万一被利用了呢?”
朱聿恒深以为然,等她收好了火折子,才抬脚去踹那盖在空洞上的木板。
但他身材颀长,在这个地窖中只能弯腰弓背,此时躬身去踢,竟然使不上力。
阿南顺手便将他的腰揽住,示意他将身体转了个方向,由前屈改为后仰。
但朱聿恒的上半身,也就此靠在了她的胸前,后背与她前胸相贴,在灭掉了火折子的黑暗之中,让朱聿恒身体一僵。
他不由得想起了初见面之时,在神机营的困楼之中,阿南与他在黑暗之中的暧昧。
难道只有目不能视的时刻,才会让人忘却许多纷纭烦扰,最终只一意向着自己最需要的目的进发吗?
他依靠在她的身上,柔韧的腰身骤然发力,只听得“啪”一声脆响,一脚便踹开了阿南敲击过的那个空洞所在。
就在应声而破的那一刻,朱聿恒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只对他吗?还是说……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有需要,她便可毫不犹豫与对方肌肤相贴,亲密协作吗?
这一瞬间的犹疑,让他的动作也停滞了一刻。
而阿南将他一拉,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趴在了满是尘土的潮湿地窖之中。
他听到阿南责怪的声音,从耳边低低传来:“破开机关的下一刻,便是要寻找藏身之处,万万不能正对着机关,尤其是这种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的机关,你记住了吗?”
朱聿恒低低地“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黑暗之中,两人立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朱聿恒觉得那股臭气有些微妙的恶心感,但却又形容不出是什么味道。
“闻出来了吗?与臭鸡蛋有些相似的这味儿。”阿南低低道,“是瘴疠之气啊。我就知道他家的机关必定不能见火,幸好及早把火折子熄灭了。”
“瘴气?”朱聿恒有些不解,低声问,“杭州又不是深山密林,哪来的瘴气?”
“你先捂住口鼻。”阿南没有回答他,只听到衣物窸窣的声音,她摸了摸身上,然后懊恼道:“忘了带点解毒的药丸……没办法了。”
说着,她嚓的一声撕下一块衣服,递给他:“蒙上吧,聊胜于无。”
地窖内一片黑暗,她的手摸索着,按在了朱聿恒的脸上。
脸颊被她的指尖抚摸到,朱聿恒的身体略微一僵。她却很爽快,干脆伸出另一只手,帮他将布蒙在了脸上。
她又撕下一块布给自己蒙上,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带了点闷闷的声响:“只要在地下挖大池子,储存粪便等污秽之物,腐烂后便会冒出气泡,与沼泽地上时常冒出的水泡一样,有人称之为瘴疠之气(注1),吸入则会生病。但这种气,火把触之则助长火势。而一般人在黑暗中若发现了一个可以脱身的空洞,必定会晃亮火折子朝里面看一看。到时候火苗随气轰然炸开,便会立即将来人包裹焚烧,活活烧死在这黑暗的地窖之中。”
朱聿恒顿觉悚然,脱口而出:“此处离清河坊不远,周围民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