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被她收束于手中,用力向后一扯。
朱聿恒的身体在即将陷入沼泽之时,及时得到了这拯救的力量,立即向上拔起,跃向了木板上的她。
随即,他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臂上稍一借力,将手中的木板丢向水面,跃了上去。
这如惊鸿掠水般的起落与急救,让后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呆了片刻后,才赶紧如法炮制,向着他们而去。
等众人有惊无险,全部到达中心点后,才发现万千青莲簇拥的沼泽中心,竟然平滑如镜,除了死寂的沼泽泥浆之外,一无所有。
原本紧张无比、做好了一切防备的廖素亭,看着这片镜面般的沼泽,顿时失望地喃喃:“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谁说什么都没有?”阿南指着死寂水面,道,“别处的水泡交织,形成青莲图案,说明下面就是沼泽在产生瘴疠之气,而这下面,却没有任何气泡,你说……”
廖素亭眼睛一亮,立时道:“下面不是沼泽,是别的东西!”
阿南向他一笑,朝后方打了个招呼:“墨先生,用你的兼爱勘探一下吧,确定方位范围及地层薄厚。”
兼爱需要绝对静止的水面,众人都退到一边,只留墨长泽在水上测量。
日已正午,后方送了食水过来,众人停在沼泽之上,也不愿浪费时间离开,就着腥臭的水气,匆匆填腹。
阿南与朱聿恒站在水上,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远处勘探的墨长泽,道:“沼泽中心出现实地了,是好事,也是坏事。”
朱聿恒思索片刻,回答道:“好事是,瘴疠之气被屏绝于外,当年形成赤龙的可怕力量已经消失了。”
“而坏事是,不知道下面坍塌情况如何,还有没有进去的路径。”
如今时间紧急,哪还能容他们挖掘通道前行,只能寄希望于下方情况不至于绝望。
在这最后的时刻,两人在沼泽之上分吃一块红豆糕。即将面临的绝境就在咫尺之遥,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顿饭。
可他们都不急不慢,平静而缓慢地在日光下吃着手中糕点,远眺着外围沙洲芦苇。
金色的苇叶上压着银色的薄雪,而下方已有浅碧的蒹葭初生。无论寒冬如何徘徊,春意已经无法阻挡。
阿南侧头看着身旁的朱聿恒,忽然笑了出来,抬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粘着的一颗红豆:“哎呀,好大的人了还这样,真像小猫咪……”
朱聿恒垂眼望着她认真贴近的眼睛,不自觉地微笑嘟囔:“你才是小猫咪。”
“你也差不多呀,人前大老虎,人后小猫咪。”阿南的手从他已经擦干净的脸颊上缓缓下滑,抚过他的脖颈,扣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日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这平静的沼泽之上。
人群就在不远处,攸关他们往后余生的阵法就在脚下,下一刻便是狂风暴雨。
可她那双幽深又通透的漆黑眼睛,透过睫毛盯着他,却掩不住眼角微扬而泄露的笑意:“皇太孙殿下,跟我讲一讲,除了我之外,你还在别人面前,像只小猫咪一样吗?”
“谁像小猫咪了……”朱聿恒显然有些不满,他那双迷人夺魄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唇微微抬起,“不过,如果你说的是这样的话……”
他说着,见周围人并未注意这边,便像只耍无赖的小猫一样,在她的唇上飞快地轻啄了一下,声音变得模糊如呢喃:“那,我当一下小猫咪,也未尝不可……”
身后风雨欲来,明知道下一刻便是要决定生死的一番冒险跋涉,但此刻他们依偎在水面之上,就像两只相拥取暖的猫儿,旖旎缱绻,都舍不得放开彼此。
确定好附近地形,墨长泽草草画出地图,示意他们围拢过来:“下方空洞确已被炸塌了大半,唯有这片地方是比较坚硬厚实的岩壳,因此而保存完整,应当是个直上直下的空腔,不知道南姑娘准备怎么下去?”
阿南毫不犹豫道:“周围以板障排水,把沼泽挡在外围,中间炸开,我们下去。”
要炸开水下岩壳,又不能波及旁边的板障,这世上能办到的人屈指可数。幸好,他们这边就有个楚元知。
勘探周围沼泽深度,木板一块块运送来拼接阻隔,虽然以整个朝廷之力支持,一切火速进行,但还是费了足有一个多时辰。
待到沼泽大致不再流通之后,轰然声响中,平静水面陡然爆炸下陷,水面顿时坍塌,现出下方空洞,声响久久回荡。
楚元知带人紧急修补木板渗漏处。而阿南与众人早已蒙好面,等到洞内硝烟稍散,便在腰上捆系绳索,沿着炸出的洞口,攀援而下。
沙洲沼泽之下的洞穴,湿漉不堪。上方泥水滴答下渗,下方则是湿滑石坑,土石杂乱。
他们小心翼翼落到坑中,打起火把查看四下情况,顺着石壁向前爬行。
前方通道上尽是坠落的巨石,胡乱堆叠阻塞,显然是当年爆炸之时被震下来的。
傅准脚步虽然虚软,速度倒不比他们慢,一边走,一边按照当年记忆探索地下通道,确定了坍塌处并非机关中心后,指引他们往深处前行。
众人跟在傅准的身后探寻向前。火把照出被土石掩埋的残破木石结构,显然是当年阵法留下的遗迹。二十年前阵法发动之威显而易见,地下空洞坍塌了大半,如今可供通行处并不多,关键道路更被彻底掩埋。
这漫长的道路,若要从上面调工匠下来挖掘,非三五月难以彻底清理。时不待人,只能冒险让楚元知上炸药,顶着残余结构二次坍塌的危险,竭力清理出堵塞土木,从大型结构的间隙勉强钻过去。
黑暗而沉闷的地下,难以分辨距离,曲曲折折艰难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