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快去请大夫来给娘看看,娘一把年纪了,可经不住折腾。”
说完又生气地瞪了眼刘氏刚才坐过的凳子。
“肯定是这凳子太滑了,才让娘摔倒,等会我就让碧萝拿出去将它当柴火烧了,凳没凳样的,就该将它劈的四分五裂。”
深觉被指桑骂槐了的刘氏一阵气血上涌,又顾忌儿子在这,不得不憋了这口气。
直把自己哽的难受。
“夫君,你快扶娘来床上躺着,我没事了,娘这身子骨更要紧些。”
没等刘氏琢磨出应对之法,江锦柔又抹了眼泪,踉跄地要从床上下来。
纤细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了似的,她又低头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跟富态脸,明显大了江锦柔一圈的刘氏比起来,她明显更需要照顾。
张清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别起身,小心着凉,我送娘回屋休息。”
他话不多,说完就拦腰抱起刘氏离开。
刘氏想再说些什么给江锦柔上眼药,奈何儿子走的太快,一下子就到了外面。
她更郁闷憋屈了。
见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江锦柔各种神态瞬间一收,叫来外头的丫鬟。
让她赶紧去请大夫,给老夫人好生瞧瞧崴了的脚。
“记得要当着姑爷的面。”
她又指了指放在床头的鸡汤。
“还有这个,连同桌上那些饭菜,都端去姑爷的书房,等他之后吃,别浪费了。”
虽然不知道这鸡汤里面放了什么,但江锦柔一点也不想心软。
她得看看张清钰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虽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总要给奇迹一个机会。
丫鬟应声带着吃食离开,江锦柔饿着肚子发呆。
她还不能传膳,不然先前说的话就要打脸了。
往床板下掏了掏,还好,藏的花生还在。
这随时藏点吃食的小习惯还是她当初饿狠了后养成的。
一直没改掉,没想到今日帮了大忙。
这边,刘氏回房后,就着急地想让儿子离开,怎知几句话的工夫,大夫进来了。
“儿啊,你先去忙吧,这里有丫鬟伺候就够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刘氏催着张清钰离开,丫鬟对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收了银子的,故作没看懂丫鬟的暗示,立马上前就要给老夫人看脚。
隔着鞋袜摸骨,还未碰到,刘氏就下意识将脚闪到了一边。
屋内的其余人都愣住了。
因为刘氏那弹跳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扭到脚的样子。
张清钰也反应过来,只是有些不解母亲为何要这样做。
明明没有崴脚,却装作崴了脚。
但他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质问自己的母亲,而是将人都屏退下去,这才扶着刘氏重新坐下。
“母亲,您为何...”
话刚开头,就被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的刘氏打断。
“钰儿啊,娘的命苦啊,娘独自千辛万苦把你拉扯大,可是你的眼里只有你那新婚妻子,没有娘...”
张清钰最是孝顺,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
“母亲何出此言,您是长辈,我与锦柔自然都是要敬着您的。”
“莫不是何人在您耳边乱嚼了舌根?”
张清钰眸色稍沉,想起这两日外面那些传言。
“您不要信那些,都是以讹传讹。”
“你让我怎么不信,我儿这么好的一个儿郎,堂堂状元郎,何等的光宗耀祖,风光无限,你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被毁了名声。”
刘氏抹着眼泪,咬牙切齿,眼中恨意飞快闪过。
“如今外面还在谣言你克妻,这不是拿刀往为娘的心窝子捅吗?我可怜的儿啊……”
字字不提江锦柔,又字字都在暗示。
她痛心疾首地捶胸,佝偻着腰背,像是要把在江锦柔那受的憋闷一股劲全发泄出来。
张清钰一掀衣摆,跪在了刘氏面前,双手搭在膝上,背脊微弯,双眼泛红。
“都是儿子的错,若儿子再谨慎些,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母亲若是心中有怨,便都发泄在儿子身上吧,您千万保重自个的身子骨。”
他又想到那双欲语泪先流的眼睛。
明明唇角带着笑,却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锦柔她并非故意病倒,她年岁还小,又刚嫁进来,母亲若是觉得她哪里做的不对,不好,等往后我慢慢教她便是。”
“她很乖,也很孝顺,刚才您崴了脚,她都急哭了,这样至纯至善的心性,怎么可能如外人所说的那样……”
见他滔滔不绝,压根插不进去话,刘氏首次发现,这个寡言少语,一本正经的儿子,竟然能如此聒噪。
都是不中听,让她闹心的就算了,什么叫她年岁还小,他慢慢教。
他当的夫君还是爹?
刘氏心里的怒气跟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压根不想再搭理他。
装作头晕就把人赶出去了。
张清钰回到书房,打算处理公文,见到桌上的饭菜,他没有丝毫怀疑,就吃了。
“咳咳……”
咸的他猛灌茶水,失了端庄沉稳。
“大人,怎么了?”
门外小厮张喜听到动静快步进来,看到情况后,赶紧又给张清钰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