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野别墅区,北城著名富豪聚居地之一。
姜柠没跟沈淮予客气,婚后拎包入住,省电省水省房租,多好。
再者,自打结婚,沈淮予常驻欧州,忙着开拓海外业务,极少回国,她住得很爽。
今夜碰到沈淮予,姜柠还蛮惊讶的,此前没听说他要回来。
但惊讶也就一小会儿,从晚宴会场到家,沈少满面春风,心情甚好,姜柠非常不平衡,郁闷值直冲云霄。
独自编辑完澄清绯闻的微博,姜柠开始为悲惨前途烦闷。
她和文澜的合约还剩两年,艺人,特别是女艺人的青春极为宝贵,根本浪费不起两年。
至于文澜,虽待她如渣男,可架不住它是业内知名公司,资源优渥,圈内地高,弃她如草芥亦是无所谓。
姜柠冷静下来,方觉一时冲动得罪公司得不偿失。
真惆怅。
迈巴赫抵达江野,姜柠有气无力下车,飘进厨房,毫不客气从酒柜顺了瓶珍藏。
毕竟她心情不好,沈淮予有至少百分之一的责任。
驼色皮质挎包摔在吧台,姜柠单手托腮,借酒浇愁。
啧,这社会真难混。
尾随在后的男人罕见地带回只黑色行李箱,姜柠目露惊异:“沈淮予,你荣归故里了?”
荣归故里?挺别致的形容。
他深深看她一眼,放下行李,长指扯动领带,慢条斯理地解了两个衬衫扣子,敞开西装,长腿迈开,朝吧台走来,“欧洲市场投产趋于稳定,效益达到预期。”
那就是要回来喽,姜柠顺口好奇道:“能冒昧探听收益吗?”
男人绕过她,从消毒柜取出酒杯,“今年营收不算乐观,也就几个小目标,欧元。”
姜柠:“……!”自惭形秽到原本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
人与人的悲欢果然不能共通,她无法代入资本家的快乐。
“啪嗒”
姜柠暗恨嘴贱问他,懊恼趴桌,手肘不小心碰落挎包。
沈淮予搁下酒杯,弯身拾起掉落物。
本不过是稀疏平常的绅士举动,姜柠红唇微掀,没来得及道谢,便看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本浮夸的书,她登时羞耻到眼冒金星。
要死,她竟忘记丢掉。
男人怕嫌她还不够社死,眉眼不轻不重扬起,凝声念出封面上的大字:“沈少独宠小娇妻?”
姜柠:“……??”还能让她更羞耻点吗?地洞在哪,她钻!
或许是恼怒又尴尬的表情取悦了他,男人眼中的笑意肉眼可见越发浓郁。
姜柠气得愤愤咬牙。
在没正式认识沈淮予前,从他外表俊朗,清绝的气质看,会下意识将他归为高冷到神圣不可侵犯那类。
自打婚后,姜柠才发现,所有人都被他表象欺骗,私底下,沈淮予,真的很狗,压根就不是敬长爱幼人品一流的典范。
姜柠深呼吸,告诫自己,某些时候对付沈淮予,就要比他厚脸皮。
她双手做捧心状托起下巴,扑闪灵动的大眼睛,掐着甜腻声调:“要不宠下你的小娇妻?比如支持下她岌岌可危的事业?”
只是这段位在沈淮予面前根本不够看,他浅淡的视线如蜻蜓点水,无波无痕掠过她,指尖翻动小说,饶有兴趣地浏览。
姜柠努力压着上蹿的羞耻感。
扉页有剧情介绍,大概太辣眼,他很快挪开视线,唇角微弯,好整以暇回复她的提议,“发份投资企划,我考虑考虑?”
典型只看利益的资本家嘴脸,姜柠还没在心底编排完,耳边犹如3D音响环绕着他拖长尾音的戏谑,“小娇妻。”
沈淮予的声音带着点磁性,低沉喑哑,是会让人误会心动的渣男音。
姜柠耳廓微红,配上从他嘴里吐出的字眼,直接呛酒,咳得捏紧拳头。
沈淮予轻抿红酒,醇香酒味散入唇腔,绵软爽口,舒心顺畅,墨色瞳眸里,姜柠像炸毛小猫,杏眼愠怒。
愉悦之下难得生起份恻隐,点到为止,浮夸的书递回她肘边,姜柠接过,丢进垃圾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杯红酒下肚,闷气消散些许,然而夜深人静,寂寥助长无法纾解的忧扰,特别是事业前途的烦愁。
姜柠睨向身旁唯一可倾诉的男人,只见沈少背靠座椅,长腿交叠,神色慵懒,曲起的手腕搭在吧台,漫不经心举杯品酒,像在为事业顺利庆贺。
悲欢何止不能共通,肉眼可见,他完全无视她的负能量。
“沈淮予。”姜柠有些难受,脚尖蹬地,高脚凳轻转,面向他。
男人鸦羽长睫上掀,黝黑瞳眸瞥来。
酒劲上头,麻痹理智,姜柠秀眉轻蹙,将他当树洞吐槽:“你说,混社会就一定要奴颜婢膝,跪舔吗?就不能友善些,相互理解?”
沈淮予晃着酒杯,竟没呛声,甚至静默聆听,抬起下巴示意她继续。
姜柠像是受到鼓励,将陪酒被揩油的抵触,以及和经纪人的闹僵事件托盘而出。
酒杯晃起漩涡趋于平缓,男人抬眸低喃:“王涣?”
姜柠点头。
“纪家的赘婿,才华是有,上限靠的纪家。”
什么意思?姜柠一刹懵然,没参透他话里玄机。
“姜柠。”
她抬头。
沈淮予凝视杯壁聚合的光点,眉眼深邃,别有深意道:“舍弃曾经的财富、亲情以及人际,消除不了留下过的痕迹。”
姜柠指尖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