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茂密树林之中突有脚步声传来,落地很轻,若非凝神去听,说不定还只当是风声吹过草丛罢了。
片刻,秦绝停在铁丝网前,仿佛游子归家般微微仰头深吸了口气。
半隐在云后的月光水一样漫过她惬意疏狂的笑容,和隐约泛红的眼睛。
“哗啦”。
声响很浅,只惊飞了两三只野鸟,秦绝从铁丝网的另一端落下,回头望了一眼,轻轻啧了一声。
还是太重了。
她闭眼三秒复而睁开,视觉已被调动到合适的敏锐度,虽说眼里并非夜白如昼,但基本的视物却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也敛得极轻,周身气势微弱,几乎不可觉察。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秦绝寻了个被树影遮蔽的位置,干脆利落地将外衣外裤褪下,然后伸手向作战服的肩臂腿侧摸去,来回摸出七八个负重片,拿外衣卷了个严严实实。
始终贴身穿着的作战服检测到秦绝正不着外衣暴露在空气中,便自动贴合着她的皮肤延展,很快就从裹胸短裤的上下样式变成了长袖长裤的紧身服,胸腹胯要害之处又覆盖了一层,乍一看颇有大片电影里特工装备的味道。
秦绝打开小狐狸准备的冰盒,甫一掀盖就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禁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在作战服腰侧伸手一划,外层立即人性化地裂开一道口子,薄如蝉翼的冰刀隔着内层分别被放置在外臂和腰的两侧,大腿外侧同样各自放了两把备用。
作战服的调温可整体可局部,完全不必担心冰刀融化。
把凶器,呃,把防身用具准备好后,秦绝拿起外裤如法炮制,将外盒遮得严严实实,徒手挖了个浅坑,同外衣一起埋在树旁。
此处没有监控,树木生长的位置也很刁钻,她早在前一夜探查时就发现了这个地点,完全是有备而来。
孤身伫立在野外夜风之中,秦绝浑身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又一绷劲,身体上下骨骼噼啪作响。
健身房毕竟不能挑战得太极限,很多匪夷所思的拉伸动作都不方便,在家呆着又想开直播干点正事或者跟自家卿卿聊天贴贴,好不容易给秦绝逮到一个机会,活动之际,接连发出几声舒坦的喟叹。
呼。
这么一抻,恐怕没过多久就得长高了。
少年少女青春期时常有“生长痛”,多半都是骨骼在发育时会感受到的疼痛。只不过放在秦绝这里,她的痛感来源于刻意压制着骨骼发育,虽说不至于给她造成什么困扰,但多少有点憋屈却是真的。
她挑的这地方着实偏僻,折腾了近五分钟周边都没有任何异常,可谓是荒无人烟的最好诠释。
好在,没有人,倒是有些其他的东西。
秦绝转身的瞬间,左手闪电般向上方探出,旋即手指便传来一阵紧缚感,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小蛇被她两指捏住了蛇头,正试图反绞脱身。
“嗯……”
秦绝举着它打量了一番,另一只手捏着七寸左右的位置把这条小蛇提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边。
劫后重生的小蛇落入草丛后迅速不见了。
秦绝甩甩手,摇了摇头。
还是幼崽,不够塞牙缝的。
她伸手往脖颈后摸了几下,一个兜帽便在拉扯下逐渐成形。
戴好兜帽,秦绝左右晃了晃脖子,突然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出。
密林之中人影翕忽,不像剧里的秦归雁那般轻灵写意,却更适合在当前这片野性与凶意纵横的山林生存。
过了好半晌,秦绝才隐隐觉得双腿发热,于是三两下攀到树上,挑了根顺眼的粗枝悠然坐下。
此时她已在村落几公里外,左近寥无人烟,一股强烈的远离文明喧嚣的遗世感直直上涌,适意又自在,险些有长啸一声的冲动。
爽了!
秦绝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爽多了!
她上半身向后靠在树上,反手拍了拍这棵老伙计,两条垂下的长腿隐藏在细密枝条中,时而晃上一晃,像突如其来的哪一阵夜风吹乱了树枝似的,扰起哗啦啦的声响。
她静静望着月亮。
身处高处,似乎阻隔着月轮的云都变得轻薄,那带了些缺口的银盘散发着莹莹辉光,清冷玉润,凝视着直叫人心静。
体内的躁动感渐渐消散,秦绝阖眼含笑,收回双腿向前搭在树枝更远处,抱臂低头,渐渐睡着了。
……
她睡得极有分寸,两小时后便睁开眼,眸中难得染了点未散的惺忪。
伸手一撑,秦绝直直从树上跳下。
陡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迅速恢复了清醒,在下落过程中几次抓牢了树枝,缓冲落地。
嘿,这招真是百试百灵。
秦绝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长期战斗养成的本能妙用多多,就像现在这样,简单粗暴地驱散困意,效率极高。
她才向外走了两步,嘴边笑容不变,手迅速向右后方一扬。
在方才短暂一瞬间内,秦绝竟已经完成了侦查、瞄准掏出冰刀又射出的一系列动作。
“哦?”
她转头去看,一条拇指粗的长蛇正被冰刀钉在树上,蛇身的其他部分激烈扭动着。
沉吟片刻,秦绝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骂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挑上嘴了。”
和谐社会啊秦老队长,你当现在是能随手抓到三指粗或手腕粗细大蛇的时候呢?
“唉,落魄了。”
秦绝吐槽完自己,又幽幽感叹了一句,“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