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机场大巴里零星坐着几个昏昏欲睡的陌生人,偶尔有玩手机的年轻男女留意到前排靠窗戴着鸭舌帽的那位乘客似乎长着一张俊脸,但帅哥美女在沪城这样的大都市里尤其普遍,于是也就匆匆瞥过,只当自己偶遇到了颜值超出平均水平的素人小哥。
抵达机场,秦绝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并不非常意外地瞧见了几个神情恹恹打着哈欠的姑娘。她压低帽檐,绕到她们椅背偷听几句,才知道原本等在这个“据点”的人数更多,里面混着聂星梁和林柔等人的站姐,现在已随着正主本人离开了一批,这才腾出一片空地。
“你别说,聂星梁他家护得可真严实。”
“可不是嘛,他那几个保镖巨凶!”
“他到底有没有瓜啊,不是说他妈妈对他控制欲特别强,都超出正常母子关系了吗?”
“谁知道呢。哎你看那个没,三家cp粉吵翻天,去围观了一下乐死我了。”
“啥啥啥。”
“就最早不是有挺多人吃《空碑》聂星梁和林柔bg吗,结果后面几轮就算他俩合作也没水,当时还有cp粉说他俩一定是真的,在避嫌什么的。”
“嗯嗯,然后?”
“然后决赛他俩也拆开了呀,红蓝组更是两边谁也不卖异性恋,就变成这边蓝组百合党说别想了你家校娇妻在我家当1,那边红组吃鸿瑞的说接受现实吧你家警监在我家做0,我靠骂得简直杀人诛心哈哈哈哈,尤其今晚娱习一班聚餐合照出来,林柔苏酥大卖特卖,聂星梁坐在刘哲旁边,给吃星柔那批人整破防了,满世界ky发疯差点没掐到线下。”
“噗!!!”
“别聊乐子了,你们看那个是不是——!”
“什么?!”
“哪个?!”
“……啧,不是。圆肩驼背,这体态怎么可能是秦绝,他那气质全网独一份。”
“唉我好困,他到底什么时候的飞机,等麻了都。”
“哎呀追星不都这样,你追线下了就不能怕吃苦,忍着呗,还能咋地。”
“他今晚是不是在沪城住下了……?”
“那咱们也得等啊,沪城到京城的航班海了去了,你又不知道他明天几点登机,到时候听到消息再从酒店往机场打车能来得及吗。”
“哎,也是。真服了,我就想给自己拍点机场图招谁惹谁了,特么正主也说同担也骂的,头一回当前线姐被踩成人下人。”
“就是,以前在哪个圈不是大家欢欢喜喜地看接送机美图。”
“好了好了,他都爹成那样了你就顺从他吧。”
“唉,追星女的福报,上辈子吃香喝辣,下辈子给男的当牛做马。真的,他最好心里有数,给我们多争点气。”
七嘴八舌的闲聊吐槽声随着距离的拉开而渐渐远去,秦绝内心毫无波澜,既不尊重也不祝福,平静地通过安检,步入候机厅。
一切如计划的那样,凌晨起飞,清晨抵京,披着曦光赶往片场。
211新政策下的剧集拍摄着实迅速,开机是9月25日,杀青在11月初,边拍边播的形式令市场成绩和口碑反响都来得如此之快,极大地刺激了网剧这一块的娱乐发展。毕竟压力多,风险多,机会也更多,这种仿佛能摸得着的反馈不论对谁都是极大的利好。
举个较为极端的例子,娱乐圈内常有实力够却名气不足的演员想要通过作品证道,但由于拍摄周期长,播出时间未知,过程中更是会有“主演突然暴雷导致作品不能过审”、“后期不声不响剪掉你的戏份让位给别人”等突发因素,以至于一部分演员不敢去赌,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只能优先选择那些流量为重但粗制滥造的作品,先把收入稳定下来再考虑别的。
秦绝听岑易提过类似的事。他说他以前认识一个演员,那人有野心,有演技,对自己也下得去手,曾经为角色沉淀五年,精心拍摄了一部奔着冲奖去的电影。
结果没成想,剧组杀青后,影片先是被同行挖坑,拖慢审核速度,然后院线方面谈不拢,闹出官司,接着其中特别出演的明星被爆出参与劣性违法事件,制片方不得不连夜将那人的戏份全部剪掉,剪不掉的就从画面里p没,剧情里实在无法找补的bug也只能咬咬牙认下。再之后,导演被卷入事端,片方内部派系混乱,各方势力相互倾轧……
于是一拖再拖,兜兜转转,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距离开机已经过了八年。
时代发展得那么快,八年前的新颖点子和独到内涵放在今日已不新鲜,观众纷纷高呼无聊,点评他们拍的尽是老掉牙的落后玩意儿,买账的人寥寥无几。
最讽刺的是,这部影片的确拿了奖,虽然不是大奖,但也确实得到了一些认可和成绩——可那时,那位演员早已坚持不住,退圈做回平常人了。
能站在浪尖上的终究只有少数,更多的人,会被一波接一波的浪潮翻卷、覆盖,随后沉入海底,自始至终寂寂无名。
“他要是能赶上这个211政策,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当时岑易感慨。
生不逢时,这是一个经久不变的悲哀话题。
秦绝点头不语。
被命运作弄的人实在太多,谁也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片场的喧嚣唤回飘远的思绪,《心影链接》剧组总是充满了忙碌的繁荣,今天上午罗凌不在,执行导演们指挥着剧组工作人员搭建新的布景,总导演孔钧先在秦绝和唐糯这边拍了几场,又跑去李静鱼那边抄起大喇叭喊“开始”,看似忙得脚不沾地,仔细一瞧却还游刃有余,依旧将他那套“反正好看就完事了”的做派贯彻到底,拍摄进展飞快。
下午两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