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她再不会唤他一声旻哥哥。
公孙旻却还似当年牵起她的手,“我还在,永远在。”
赵蔓芝不愿理会他,“你与我青梅竹马,两情却从未相悦,何必困苦于此。”
公孙旻只叹她固执, “我们有婚约。”
她愤然甩开了他的手,“我已说了,你父母已断此婚约,我父母皆亡,你我再无婚约。”
赵蔓芝浑身带着刺,她只会用最冰冷的眼神看他。
公孙旻从未想明白,既然重逢,为何不认。
然这些年赵蔓芝确实受苦了,也许正是因为受了苦才变成这样。
“我公孙旻自小便知你是我的妻,你我婚约早已定,不由你说有无。”
赵蔓芝乏了,百无气力地望他一眼,“公孙旻,你说来说去,就是为一纸婚约,为了你的道义,又非是为我。”
“这……这有何区别?”茫然的公孙旻不知道赵蔓芝为何要区分这些,他更不知这其中之差。
公孙旻从来循规蹈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是做了定数,他必须守信。他视此为身上的责任,赵蔓芝既然活着,那就是他的责任。
长剑忽地指在公孙旻的胸口,赵蔓芝用那剑抵着他的心跳,“问问你的心,红烛结发之时,你想看到的新娘,你想携手共老的妻子,当真是我吗。”
剑似乎就在倾听公孙旻的心,公孙旻焦灼地站着,呆望着。
他也不懂,既然自己可以信誓旦旦,为何此刻不能言说一个承诺。
赵蔓芝的质问让公孙旻彻底慌乱,人之一生,春去秋又来,望枯木待生花,埋朽株盼落蝶,要与一人同侯满园花草。他心中想要携手一生,度过漫长岁月的人到底是谁呢。
公孙旻回答不出,赵蔓芝收了剑,扯下腰间半枚玉佩,这就是他们的订婚之物。
一人一半,只待成婚时玉佩相合。
赵蔓芝手中玉佩落地,一声碎裂,满地碎片。
公孙旻仍然相问,“你一定要如此吗。”
“是你一定要如此吗,总是为了陈规活着。”赵蔓芝并不怜惜玉碎,订婚之物已毁,从此各归各路,两不相干。
可于公孙旻而言,他不能理解赵蔓芝的决定。
一切顺理成章,自当如此之事,公孙旻从未质疑。故而也使得他对赵蔓芝心有愧疚。
赵焕亲族即日起流放,任何人不得探视。
国主令下,公孙旻依国主令,未去探视。他为臣子,便效忠国主,这就是规矩,不容一点质疑。故而当时,他没有前去探望赵蔓芝。
接任赵大夫一案的严吏长当时却违背了国主之令,前去探望,才使他们知道了事态的变故。
公孙旻想过,如果他早先一步,比严秉之再早一步,赵蔓芝就不会被带走了。这个错过,使得他与赵蔓芝相离。
公孙旻带着愧疚处处寻觅他定下婚约的妻,他即便有时都快相信她死了,他也始终不愿另娶。因为他有愧。
赵蔓芝的出现却并非如他预料的那般,但因为愧疚,公孙旻仍然选择承认她。
然面对赵蔓芝的相问,他竟也不知如何回答。和赵蔓芝自小定下的婚约,是公孙旻一直认定的事。他的心却在逃避。
公孙旻悄然离去,赵蔓芝的手中还有公孙旻留下的梨花糖糕,散着香甜。赵蔓芝真的不喜欢吃,一点儿也不喜欢。
其实是公孙旻喜欢吃梨花糖糕。
小时候,公孙旻说梨花糖糕特别好,赵蔓芝吃着他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和他约定,下一次再多带点儿过来看她。
公孙旻多带一点儿,赵蔓芝就可以多吃一会儿,公孙旻就可以多陪她一会儿。
赵蔓芝喜欢的是公孙旻带着梨花糖糕来看她。那时,赵蔓芝也天真地认为,她会是他的妻,他们有婚约,她是喜欢他的。
后来,他们各奔东西,公孙旻为内卫,忠于帝王,奉苍祝之命来到公主府邸,而赵蔓芝那时也正好出了事。
赵蔓芝懵懂时,确实憧憬过这定下的婚约,甚至在最痛苦的时候,还期望未来丈夫的拯救。
可她什么都没等来,当期待破碎之后,她才知,她自小定下的夫君,她根本不曾相知,为何要奢望于他。
过去的赵蔓芝不在了,过去的旻哥哥也早就不在了。公孙旻说不出他心头的人是谁,但赵蔓芝知道,那个人不是她。
赵蔓芝一无所有了,连支撑她活下来的仇恨都是错的,她没有盼望了,也无须再有。
旬安不是赵蔓芝的归处,这座府邸的主人倒希望她活下去。
赵蔓芝自认没有什么价值有助于苍婧,可苍婧只说,“是本宫欠你父亲,欠你的。”
一把银锁,一世惦念,至死之刻,赵焕所托之物,终由苍婧交给了赵蔓芝。
赵焕临前最后的交代便是,“代交此物于吾儿蔓芝。为志身死,不足挂念,牵连族亲,唯一憾事。只愿吾儿平安一生。”
赵蔓芝泪流不止,思亲之情,皆在此刻再难压抑。
苍婧憾道,“李合把你带走,让我们找不到你。他不希望你被我们安置。”
赵蔓芝自知询问或许无果,然心中仍然在意,“李合他当时说,他是依我父所求来救我的。他一开始就在骗我,他杀死了我的家人,还要让我活在他的眼中。”
苍婧道,“过去的事别想了。”
“你是怕我找他报仇?”赵蔓芝问。
苍婧只说,“你不要再活在李合的算计里。无需你动手,你的仇迟也会报的。等到那一日,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日荒地血迹,已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