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叛你,就叫天家罢我,地海不收,魂无归处,身骨成灰。”
誓言响彻在耳,帝王也没有动容,“你知道朕不信誓言,即便是毒誓。”
圣泉宫内寂静无声,空洞的四目皆无往日神采。
他们曾谈笑风生,一同弈棋,那般时光就在眼前,已如利剑般刺透了心,滴滴渗血。
刹时,殿门大开,一身青衣带伤而至,在此之前,没有人敢硬闯圣泉宫。
她诧异,又望得动情。
“出去!”苍祝对萧青呵道。
“恕难从命。”
就在帝王的注视下,一个卫君固执地朝他心中的人奔去。那就是大平的煦阳公主,他昔日的主人。
赤黑龙袍以肃杀相望,他是君,是大平的王,掌握着臣子的生死。
没有谁会无惧死亡,即便是曾对他忠心耿耿的赵焕,王藏等人,在他怒颜之下都会丧失傲骨。
何况是一个受了伤的少年郎,他奔过来已是耗尽意志,又能有多要强。
“好一个恕难从命,你不过是一个卫君,你还当真想娶朕的皇姐,你拿什么来娶!”苍祝以皇族最为势力的鄙夷相问,他坚信唯有以此狠毒的利剑,才能斩断痴梦。
人心,从来都敌不过残酷的现实,何况只是个少年郎,仗着年轻做的一场梦罢了。
圣泉宫的四壁上刻着龙腾万里,与苍祝身上的龙袍相应,至高无上的皇权正如黄天压在头顶。
萧青一声豪言响彻殿内,“愿以枯骨长魂,永结同心!”
苍祝悍然,圣泉宫威严无比,此刻万籁俱寂。他们竟都立下了毒誓。
他们执手并肩而立,天地间仿佛只他二人罢了。
这是何等的业障,他们在这条没有希望的路上,宣誓着他们的心念。
无惧龙颜,无惧权势,那曾与苍祝孤高相博的少年,那曾与苍祝举棋对弈的皇姐,都和昔日一样,仗剑拼杀,无畏生死,不愿臣服。
苍祝曾为他们的倾尽全力获胜而心有佩服,可未料到,于情爱这种荒诞的事,他们亦如此执着。
萧青,一个与他年岁一般的少年。苍婧,一个和他一样生于皇族的无情之人,正目光炯灼。
那是远比艳阳还要热烈的光亮,他们的誓言又何等张狂。
镶着龙纹的皇位静肃威严,苍祝困惑地望着那个位子。
这座宫殿,这个皇城,有的只是权势,不是么?
他的皇姐素来是皇族最为清醒的公主,是与他一样孤独冷血。与他一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爱?又怎么能去爱别人?
“不对,你们这是错了的!”
一声玉碎,苍祝摔了手中的比翼环,精心雕琢的双雀就此分离,粉身碎骨。苍祝踩着碎片,仍无数次喊着,“你们错了!”
可即便玉碎,即便天怒,他们也还是不曾退却。
这堆扎在他鞋底的碎片,不过是泥土砂砾。
“无论陛下是否相信,我仍告诉你,我永不叛你 。”这是苍婧唯一可以说的。
可苍祝根本听不进,他看着他们在一起,就又是一座压在他头顶的高山。外戚加内亲,盘根错节。
“你要朕怎么信你,你动用宫中之兵去解后山之围。你敢这么僭越,把朕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救人,明日是不是还想这么困住朕?你要你的权利深入宫中的每一处,你府中养了多少歌姬,哪一个不是在为这皇城准备?萧如丝难道不是皇姐亲自挑选送来的吗?”
苍祝与苍婧各有伤愁涌在眼中,却已是截然不似的相望。
苍婧寥有失落,再一次望向他,“倘若我说,是萧如丝自己要来的,是萧如丝心中有你才要来的,你信么?”
苍婧等着苍祝的回答,苍祝却是几声嗤笑,“你还真把朕当傻子。”
后宫的女人哪里会有真情,情爱这等荒诞的事,不过是她们的游戏而已。何况萧如丝是苍婧亲手送来的女人。
“你们自己选的,朕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苍祝摔门而出。
昨夜之举,使苍祝确信她与长寿宫,丰月宫皆无异。手握权势而逼他,用着自己的权利深入后宫,把持朝政,渗透他的皇位。她有这个手段,更有这个能力。
宫阙高峨而俯,似也是笑她的荒唐。糜烂宫邸,沉沦殆尽,执着的只有权势。
可她,又在执着什么,这不是荒唐吗?
也唯有萧青,在这座渗骨的宫里拥她入怀,与她一样荒唐。
万里河山一针一线触在指下,苍祝却再也不如往日欣喜。
他失去了一切,那些原以为不会离去的人,一个个都背弃了他。
“他们人呢?”苍祝问王全。
王全骇声道, “陛下说不想再看到他们,所以公主带卫君去公主府了。”
苍祝推到了万里山河的屏风,“她仗着什么?仗着她是公主?仗着朕现在不会杀他们?”
对,她就是仗着他现在不能杀她。她们都是这样,都在最难的时候背弃他。
王全不敢上前,可也想着一些事并非那般拘于权势,譬如那公主和那卫君。
“老奴想,他们只是仗着一份爱恋吧。常有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这些谎话你也信!”苍祝从来不信这些,他原以为苍婧和他一样不会相信。
苍婧的决绝是苍祝意料之外的,他以为她会很识趣。
宫灯照头,已是深夜,屏风落地无人去扶。
待倩影而至时,苍祝看到那人,想到了什么,扬手就在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一记痛印,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