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萧如丝一头青丝蓬乱地黏在脸上,苍婧起身拂整她的乱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如丝当然知道,拿着那枚玉佩去见他,是她复宠的最好手段。
可萧如丝全然没有这个讨好的心思了,“一枚玉佩也许可以改变现在,但改变不了未来。我如今这步田地,说到底是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一枚制衡后宫的棋子。公主进时,他弃我,公主退时,他要我。我若不能赢了他的心,以后还是会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萧如丝蔑而侧身,“你看他身边的女人这么多,下场都是什么。”
苍婧一瞬怔神,“你知道了。”
“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王亦寒一直在他身边侍奉,她为他绣万里山河,她为他排忧宽心,她为他隐姓埋名,她甚至曾经差点嫁给他,她的父亲都已经凑请而上,求他感念她的一片真心。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愈加寒心。公主,你可知宫里现在都说,圣泉宫的那个姑娘被扔到冷宫,她滑了胎?她还把所有的血迹都擦得干净,她甚至打点好了为她诊脉的侍医。是如何的痴情,才叫一个没了孩子的女人为他掩盖一切。”
苍婧用力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不可再说了。”
萧如丝的双目她忍着泪,涨红了脸,她此刻是恸情的,只是仍然保持着平静,“可就因为如此,我不甘心,陛下的真心还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苍婧自问在宫里见过的女子不少,像她这么痴心的,只她一人。
萧如丝总说不愿步她母亲后尘,可知她母亲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婢总想去追逐她认为的爱。她总认为那些男人是真的爱她,她总痴痴地等,说,“至少那个男人的真心还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那他就有可能属于我。”
苍婧亦向当年那样对她母亲说的那样,提醒萧如丝,“他的真心恐怕永远给不了一个女人。”
萧如丝沉默了良久,实也黯然失色,“那或许要我对他心灰意冷,只有我死的时候了。”
淡淡的眉眼中尽是苍婧的怵目,萧如丝依然平和,只是珠泪滚在眸中罢了,“说来可笑,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意要成为他唯一的妻。”
原来所有的歹毒心肠,不过也是为情爱而困。苍婧相起昔年苍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来府内拜谒,翩翩少年兴起舞剑,远处不正是萧如丝的驻足而望。她竟是早早把心给了他。
难怪,推萧如丝入卧房的时候,她除了惊恐,却未有拒绝。也难怪,萧如丝恨皇族的薄情,却还是亲自写下一封举荐信。
“后来再见他,若你的脸未伤,会否不一样呢?”苍婧说着又摇了摇头,“也许也是一样的。”
只有萧如丝定定道,“不,一定会不一样。只要他还是那个我见到的少年郎,总会改变的。”
苍婧也不知,这是否是萧如丝的一份希望。或许人就是这样吧,有希望,就有灿烂。
萧如丝不再消沉了,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还边道,“我一定要让他相信,我待他是真心的,我相信有一日他一定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墙头抛来一具腐烂的死猫落在庭院里。苍婧惊望,“是见千和殿日薄西山,什么都往这丢了。”
“公主今日只是为我送些饭菜,其他什么都没看到。”萧如丝继续吃着,眼泪生生掉在了碗里。苍婧见萧如丝如此沉着,便知她心中已有对策。
空档的宫殿终于多了些许人气,萧如丝依然卧在门前,看着人来人往将那死猫埋了。
后宫新宠冷眼冷嘲道,“一个死猫就报到陛下那儿,这么多地方,偏偏就扔萧姐姐这儿,妹妹替你埋了,就当给你种的花施肥。”
“这样的脏东西如何能留在千和殿。”念双在侧轻声道,且因这细碎声挨了文琴一巴掌。
萧如丝且也未出声,只把残羹剩饭倒入汤中,盖了文琴一脸。
文琴实乃风头正盛,未曾受过如此侮辱,怒而抬手,见萧如丝瞪着她,倒也不敢下手了,毕竟萧如丝贵为夫人,她是个佳人,仍不能以下犯上。
萧如丝鄙了文琴一眼,又继续回到席上懒懒一卧,“来人,继续去报陛下。”
“萧姐姐真是不识趣,陛下正忙,所以要我来看看你。”
“是又如何。”毕竟萧如丝许久没有见到苍祝了,就就着这个缘由见他吧。
香断了一根又一根,熟悉的脚步声终是响起,萧如丝微抬了头。此刻,闻那文琴娇弱哭声,便是厌烦地转过头去。
“怎么回事,区区小事为何总差宫人来报,”他愈走愈进,就立在萧如丝身侧责问道,“朕问你,为何不回话。”
文琴委屈道,“我问萧姐姐,她也不说话,还把我弄成这样。”
地上满地残羹,文琴更是满脸的污秽难处,苍祝看在眼中,实也不知萧如丝会有此脾气。
“你这是作甚。”他实有些不耐烦了。
“萧姐姐怕是惊吓过度,才做了这般事。”
文琴声之娇柔,还唤着她萧姐姐,萧如丝听之作恶,心火翻腾着,也不作一声。
苍祝终是忍无可忍,一把扯过萧如丝的胳膊,本想继续责问,竟见他昔日的枕边人不复往昔,她青丝长披,脸颊苍白,双目红肿。
不过几日没来罢了,她怎成了这样。苍祝摸了摸她的额,怕她病了。好在,也没什么热度,就是看起来实在虚弱。
苍祝低垂了头,又细声一斥,“身子这么虚,为什么不让侍医来看。”
“来过了。”萧如丝草草说道,有气无力的,也是这样惺惺作态,她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挂念。他还在挂念她的。
念双急忙跪在苍祝面前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