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的呼吸贴在了她的唇角,沉沉浮浮,又不敢再吻下。
不好,不该这样,这样叫她害怕了。萧青赫然睁开了眼,这时他最是后悔。
“我不是要咬你,我是……”萧青不知如何解释,他抱住了她,安抚着她的不安,心头涌着一阵阵慌张,“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别怕我。”
怕的明明是他啊,苍婧感觉到他在发抖。
“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一定不会做让我难受的事。”苍婧不知他要干什么,只习惯了他的拥抱,也习惯了在他拥抱中,寻个舒服点的位置。
苍婧总爱靠他贴近脖子的肩处,她觉得那里最是安妥。
萧青这回低头埋在她的耳侧,她的耳朵就变得敏锐,一时尤若一颤。
她觉了脸热,心又跳得很快,这好生奇怪。
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没有你,我又怎么会过得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不悔,永远不悔。”
连紧拥都成了害怕失去,萧青从未这样怕过,即便抱着她,都难以安心。
她稍稍移开了耳朵,脸红时分更增烦扰,“我信你。可我不知道我的爱到底会不会伤了你。没有人像你这么爱我,我根本不知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她说得戚戚怯怯。
她想是她想错了,但她还不知如何弥补这个错。她在他肩头倔着眉头,苦恼着她这不知错在何处的错,又苦恼着她奇怪的心跳。
萧青抱着她,不敢松了手,“你的爱没有伤我,是你伤你自己,才叫伤我。”
明明是想要保护他,却让他伤心了。苍婧的那份心跳转为了慌乱,对一人,竟不懂怎么去解释。
她只会说,“对不起,你别伤心了。”
她未曾感受过世间的爱,亦是她未曾爱过一人。她方如此惊慌无措。
“你就是个傻子,你不知我有多爱你吗?我爱你,正如你爱我那样。”
她眼中一下泛起了泪,热得滚烫。原来是她有多爱他,他就有多爱她。那换做萧青叫她后悔,她一定会不舍,会生气。
把伤害对向了自己,疼的不止是一个。
苍婧擦了擦眼泪,还擦不干净。她看着指间的眼泪,有点困惑,这种情情爱爱真怪,怎么眼泪会停不了的。
萧青抚着她的发,他喜欢这样顺着她的长发,她会靠在他肩头,离他更近些,“城北军营的事,你说的我都记着,交给我就是。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城北军营操练之日,萧青道出了日日苦训缘由,就是为建立一支能抗韩邪的骑兵。
有将士大呼不可能,亦有将士跃跃欲试。
然苦训之意志非比寻常。不待几日,韩末率部下罢听军令,坐于营场闹事。
“萧将军不过打了一场仗,就自视甚高。整日里就知道让我们骑马射箭,连马都跑不动,还让人跑。我看萧将军是绣花枕头,只会做个裙下之臣。还是速速辞官让贤!”
韩末坐在那里,他身形高壮,寻常盔甲难系,是特制了的宽大军衣,衣袖紧绷,可见肉骨厚重。单凭此身形,自问也不会畏惧萧青。何况他五十年岁,见一十九岁的小子,也怕不得什么。
韩末带部下振臂高呼,“辞官让贤!”
萧青一望,有众千兵马不愿再练,皆叫苦连跌。
他们与韩末在这军营里过惯了舒坦日子,练上几日就已经不行了。这还只是骑马,要他们下来跑,个个都喘得慌。这就是韩末为将三十年带的兵。
萧青愤忧道,“韩邪骑兵可骑马越高山,横渡溪涧。飞驰于险道,驰马对敌时,边驰边拉弓射杀。若遇风雨,骑兵亦可横冲直去。你们若不加以勤练,遇到韩邪骑兵,莫说制敌,就是逃也逃不过。”
韩末听闻,挺身而起,拔刀直朝萧青而去,“你小子知道什么,我大平对韩邪只需和亲求好,就能永保太平。一个女人可以解决的事,用得着我们一群男人打吗!”
韩末自视韩公之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理战场血泪韩邪恶行。他更不屑年轻的将军一腔热血,只痛恨他搅了他的军营。
在韩末快步而来时,萧青一掌袭向韩末手腕,韩末手中之刀瞬间掉落。
“七尺男儿披上战袍,还要望女人去求和。”萧青之言痛极大平多载屈辱,在他望向韩末身后千军时,多少人愧不敢当,无颜以对。
而韩末不为软弱羞耻,他又觉被萧青一掌扫了颜面。他在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面前,竟连刀也难握,何其屈辱,“你个小白脸,老子就是不服你!我乃韩公之后,连陛下都该敬我三分。你不过靠一小女子的裙带,爬到老子头上。”
韩末已是末口不择言,心中所思就是口中之言,再无遮掩。
唯是一小将,在韩末吵吵嚷嚷时站出,“小爷我受够了,什么韩公之后,你真有本事,也不必张口闭口是韩公之后。”
韩末见千军中走出一精瘦小将,皮肤黝黑,看着韩末带有戾气。韩末一眼认出他,直骂, “陆平安,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小将无惧韩末,反对骂道,“小爷我当兵,不是来伺候你吃喝拉撒,给你当牛做马的。谁能打韩邪,小爷我跟谁干,”陆平安转头问萧青,“萧将军,我问你,这么练,当真能打得过韩邪骑兵。”
此将心存疑虑,却不畏生死。由他这一违逆,韩末身后千将开始瓦解,皆问萧青,“萧将军是否真有妙计,战胜韩邪。”
众将皆有耳闻,韩邪骑兵一群在高山草原的恶鬼,根本没有可能战胜。
“众将可知,什么都不做才叫没有可能。恶鬼逢人,不应人妄自菲薄,而是恶鬼怕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