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少了三位将士,府里显得空静许多。
公孙旻带着刀站在堂前,整个人沉静得很。
苍婧假作不经意,对公孙旻道,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陆平安就问到人家名字了。虽然是假名,但好歹人家知道心里迫切。”
公孙旻仍是无动于衷,“也许当初我没有那么多无奈。我没有去找她,只是因为我对她没那么迫切吧。”
公孙旻就在想,若是迫切,哪怕才刚刚相见,也会急着去问那人的名字。
赵蔓芝正好前来,公孙旻就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苍婧一头雾水,“他这个人怎么心口不一?”
公孙旻整日说着对赵蔓芝负责愧疚。可姑娘都被别人看上了,他还能不急,说什么不够迫切。
赵蔓芝望着公孙旻的背影,凝着眉头,“他死板得很,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搞不明白。”
这大好的时日,团圆饭却吃出了悲切。
苍婧一把拉过赵蔓芝,“他不迫切,那管他干什么。萧青说旬安城的集市今晚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赵蔓芝欣然同往。
元日夜时,庙会人来人往。这是苍婧回到旬安城的第四年,却是她头一回来庙会。
佳节至,百姓们欢喜庆贺,小贩摆着摊头。人声鼎沸,叫卖不断,街头还有些小猫小狗窜来窜去。旬安的一整条长街别样风采。
这样的生机勃勃,苍婧见了无比喜欢。世间万物她望出去已是不同,柔风吹在脸上,灯火照在眼里,每一个时刻都能觉岁月温柔。
苍婧与街上的女子一样悠悠漫步。她月白的衣外披了件红色的斗篷,与佳节的灯火一样鲜丽。
周围有小贩卖着首饰,玲琅满目,稀奇娇俏。虽及不上皇族珍宝,苍婧平日亦难得一见。她觉得新奇,停下脚步看了看。
小贩道,“这来自南域鲁越之地,是鲁越珠宝。”
“鲁越珠宝?”苍婧没见过,难识个真伪。不过自方盈齐至旬安为臣,大平与鲁越确已缓和交好,两地商贸已是频繁。
小贩见苍婧把玩着一支珠钗,赶紧趁热打铁,“姑娘天姿,人间能得几回闻,一只珠钗哪够匹配。”
小贩拿起旁些五彩斑斓的首饰叫苍婧挑选。
念他卖力讨好,苍婧认真选了起来。珠钗都是粉嫩的娇俏颜色,小贩一个劲地说这个与姑娘配,那个也与姑娘配。
苍婧选得认真,但程襄又不喜欢这些。
“红素姐姐,我们去看打铁花,胸口碎大石。跟着他们太无聊了。”程襄直拉着赵蔓芝走了,他往一群习武之人那边而去。
苍婧听到了程襄的嫌弃。
“谁无聊了?”苍婧抬着头望了望,但不见程襄,也不见了赵蔓芝。只有萧青陪在她身边了。
“你看他才六岁,就嫌我无聊了。”苍婧朝萧青诉苦。
萧青替程襄挡了个筏子,“他玩兴大,是嫌我们两个无聊。”
“哼,那就不带他。”苍婧耍了几分孩子。
街市之间人潮涌动。熙熙攘攘间,卖首饰的摊头集了些许目光。
路上行人都见一青衣男子和一披着红斗篷的女子停驻在那儿。
那男子高束着发,眉目清俊,引得好些女子回头相望,赞叹公子俊美。那姑娘天姿国色,引得好些男子回头,叹美人难得。
然那公子侯着那姑娘选首饰,他们相视一笑,甚是亲密之状。只徒留旁人艳羡国士佳人了。
“就要这些。”苍婧挑了好些首饰,拿了一个吓唬人的恶鬼面具,丢了钱便走。
小贩不知为何一个姑娘喜欢这种面具。然姑娘已戴上吓人的面具与那男子离去。
“我给蔓芝带点首饰,这种鲜嫩的颜色,她戴上倒是活泼。”苍婧一边说着,一边还有点向往。
萧青以为她是给自己选的,“那你为什么不戴?”
“嗯,我戴上会好看吗?”苍婧拿了两个粉嫩的蓝色珠钗在发上一比。
这般娇俏活泼的颜色,她以前喜欢过,可皇城里不要叫她活泼,要叫她端正。所以她不怎么带过。
行人看到戴着恶鬼面具的姑娘比着两支珠钗,不识她的面容,见了都作笑。萧青可是知晓她有多好看。
“你戴什么都好看。”萧青道。
“可我不是小姑娘了,戴不了这些了。”苍婧收起了珠钗,以轻笑结束了玩闹,也结束了她的向往。
萧青虽面上带笑,但他明白她那话不是玩笑。她与他一样,没有那么幸福的童年时光。那些不幸福从小就像藤蔓缠住周身,随意岁月一点点嵌入皮肉,深入骨髓,哪怕是寻常事都会变得不寻常。
他知道的,他就会一样尝到苦涩。
苍婧走着,指着她戴的面具道,“我给襄儿带这个面具玩。你说他戴上这个是不是像小鬼头,身子小小的,头却大得很,还吓不到人。”
就着苍婧说的,萧青细细看着这面具,面具是恶鬼样,可若是被程襄戴上,那人小小的,就显得可爱许多。
“襄儿若是戴上,真是人小可爱。”
“可他就爱装大人,”苍婧孩子气一般说着,心里生起了可怜。她对这孩子觉得亏欠,总希望他能像个孩子幼稚些,“我给他面具玩,说不定他觉得戴着面具谁也不认得他,装得更像了。”
苍婧都能想到程襄那口是心非的样子,他肯定嘴上说着太幼稚什么的。
萧青随她道,“兴许襄儿还去唬人,说他根本不是襄儿。可他人小,戴着面具就是吓不到人。”
“他人小才可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