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经一夜歇息的村民们收拾好行囊后。
最后的站在岸边,欣赏豪迈滚滚的长江。
成功渡江让他们有了强烈的成就感,豪迈之下,心底也有了底气,有了继续南下的奔头!
“秀州!出发!”
陆君实一声令下,南下大军继续浩浩荡荡,一路向南,穿山越岭。
身上的余粮够吃五天的,但陆君实说了,从长江到秀州最多只需要再走五天。
所以村民们的生存焦虑,终于短暂消失。
腊月初六清晨,众人终于瞧见了城楼!
然而陆君实却错愕了——
城楼的眉额上,凿刻的州城名字,并非秀州。
而是信州。
奇怪了,信州是哪里?
难道走错方向了?不可能呀,分明是陈禾说的,让他们往东南走。
方向又怎么可能分辩错?
可眼下,众人的余粮已是见底了,都盼着到了秀州之后,能得到官老爷的安顿呢。
可他不能露出慌乱,免得队伍和人心也乱了。
他决定再冒险一回,独自去城楼底下喊喊。
江南比江北安定,理论上应是能索要到一些诏安粮的。
然而现实却再次让他失望。
任凭他在城楼下如何叫唤,城里都没有人出来搭理他。
他不禁气闷。
就算不给诏安粮,哪怕出来个人给他指指路也好。
吃了闭门羹,陆君实不得不回去跟村民们说,再往前走走,就能到了。
初时,村民们都坚信不疑。
再加上过了江之后,也是奇了。
江南的腊月竟这么暖和,比太原的初秋还暖和一些。
他们都很激动喝庆幸,幸好这一路都听了土地爷的话继续往南走。
若当时他们都被长江吓退,还在江北一筹莫展的话,恐怕真的被冻死了。
“哎呀,江南真好,就是不穿所以光着走也不冷呢!”
“哈哈哈!”
然而轻松愉快的温暖江南日子只过了三天,村民们就又焦虑了起来。
说好的五天就能到秀州,这都八天了。
舒州的官老爷给的诏安粮早已吃空。
且前路的山险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走了一整天竟也未能走出脚下这座险象环生的山岭时,烦躁的牢骚声也开始此起彼伏。
孩童们给累的吱哇乱哭,大人则心烦不已。
生存焦虑又回归心头,他们开始疑心陆君实所说的“秀州”,难道是在骗他们?
只为了让大家能咬牙坚持继续往南走?
这种猜想一旦蔓延,队伍的人心也涣散了。
陆君实能听见牢骚,只是装作没听见而已。
次日,终于从山岭里走出来并瞧见驿道时,他按照经验决定带队沿着驿道走一走。
如果继续穿山的话,万一又走进一处一整天也走不出来的山,村民们怕是要发疯。
沿着驿道走不多时,久违的城楼终于出现。
然而陆君实却惊掉了下巴。
却见城楼乃是破败的县城土楼,而眉额上挂着的木匾上写着——
沙县!
看到这二字时,陆君实瞠目结舌,是我知道的那个沙县吗?
那不是福建的吗?我要去浙江啊!
而村民们相互打听那是什么字,打听半晌,得知那俩字儿并非“秀州”时。
队伍瞬间叽喳焦躁起来。
“土地爷,咱真走不动了!”
“此地暖和,不必怕夜里叫冻死,若土地爷所谓的‘秀州’只是在骗咱,那咱就地独自进山了,实在走不动了!”
“秀州到底在哪儿啊,这是啥地方呀?”
陆君实知道,村民们看似牢骚满腹,实则只是想要个安定下来的地方而已。
抬眼看向那土城楼,陆君实不抱希望的说道:
“我去楼下喊喊门儿,若是喊不开,大家想散的便散了罢。”
听到土地爷说出“散”字儿,牢骚想独走的村民们又心慌起来。
这一路除了两波诏安粮之外,其余粮食全是陆君实弄来的。
他们心里没底,没底离开陆君实、再没了他给粮之后,他们能否活下去。
“沙县……”
陆君实念叨着这二字。
若是去叫门又不被理睬,甚至被咒骂驱逐,亦或又有官兵提着刀出来要砍他们。
接下来又能何去何从?
他也没劲儿再走了。
调头往北找秀州,他也不能确定得找多久才能找到。
陆君实深呼吸一口气。
这一路求了无数回老天爷行行好,老天爷也没搭理过他。
以深呼吸给了自己一些心气儿后,他拎过那把长刀扛到肩膀上。
抬步走到城楼下,独自单刀去赴不知有无人搭理的会。
“草民自太原逃荒而来!请求官老爷们开恩!容我等入城谋条生路!”
他昂着脑袋冲城楼上一顿大喊。
然而城楼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佛了,索性又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
“草民自太原而来!给条生路就这么难吗!!!”
“娘希匹!”
喊话落罢,城楼上依旧毫无动静,城门亦是。
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对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