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所说的几个条件的,只有李善用了。尔雅追随李善用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她这几年施计坏了襄王多少谋划,要是暴露身份落在襄王手里,下场只怕比落在皇上手里更加凄惨。
李善用自然也想到了此节,不由心中狂跳,面上却仍旧一派镇定自若:“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此人?”孟湉不答反问。
李善用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人,东宫都是从小伺候太子的旧人,最短的也待了十来年。”
孟湉略一沉吟,转身对其他人说:“尔等可知道此人?本王有重赏。”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出声。李善用说得不错,东宫里的内侍宫女都是太子一降生就在身边伺候的,至于东宫官和继德堂僚属与几位画友,则是近一二年入东宫的,若说五六年前进东宫的人,就只有……
慧珠眼前一亮,算起来,李善用进东宫正是在五年多前!东宫爆出谋逆大案的当口,孟湉亲自查问的人,必定是要从她口中鞫问出案情关键的重要人犯。如果自己能第一时间奉上线索,很有可能可以将功折罪,甚至以此作为交换,求得孟湉将她带出东宫,免去一场牢狱之灾。
她踏前一步,正要开口,却不由自主地瞥了李善用一眼,恰见李善用正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走在我前头。
言犹在耳,慧珠被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中隐含的寒意激出一个寒颤,连忙重新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善用震慑住了慧珠,心中思索片刻,打定了主意,对孟湉温和地笑了笑:“我执掌东宫内务,这上上下下的人我心里都有数,殿下问的人实在没有。不过,太子身边确实有个十分信重的神秘人。”
“神秘人?”孟湉果然十分感兴趣,认真地等她继续说。
“此人为太子一手谋划了今日的大事,”她皱起眉头,语气十分困惑,“可是我竟从不知道太子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有何经历,只知道一个名字,还不知真假。”
“哦?这人叫什么名字?”孟湉追问。
李善用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褚、文、昌!”
褚文昌来历成迷、图谋甚大,她疑心此人是孟湉安插在太子身边的钉子。若孟湉果然认识他,自然知道他不是自己找的人,难□□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褚文昌与孟湉无关,那么借孟湉的手去查一查他的底细,也并非坏事。
李善用双目圆睁,紧紧盯着孟湉的表情变化。
孟湉明显目光一亮,急切追问道:“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善用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孟湉的皮肤,侵入骨髓三分,却仍看不出丝毫破绽,只得暗叹一声,信口胡诌道:“一早随太子出去了,此时不知在何处。”
孟湉不疑有他,立即吩咐秦千里:“快去查!找到以后即刻带来见我。”
这桩大事有了线索,孟湉犹如放下心头大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东宫先生的谋略威力实在太大,令他这几年都如芒刺在背、卧不安寝。这次找到他,如果能收为己用,则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便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以后就再也不必担心那些层出不穷的诡谲手段了。
孟湉一身轻松地走到李善用面前,她连忙站起身来,不想却被兴奋的孟湉一把拦腰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便受了孟湉呵斥:“喊什么!脚不疼吗?还敢下地走路?”
李善用心里腾地火了,她这些年威严日重,皇后有事都是好声好气地商量,何曾有人这等呼喝于她。
她目光一沉,道:“我是东宫女官、太子傅姆,此案未结,殿下要带我去哪?”
“什么太子傅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孟湉不满地冷哼一声,低下头,极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说话间呼出的气息直直扑到了她的脸上。
李善用发现自己被孟湉牢牢禁锢在怀中,瞳孔骤缩,目光中满是诧异和惊恐,难道她的说辞没能哄住他,他还是怀疑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她惊疑不定地试探:“殿下……是想要我做你的傅姆?”
孟湉深吸一口气,低头望向她的眼睛里目光深邃、复杂难辨,李善用认认真真地端详半晌,硬是没看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提着心等待他的回答,片刻之后只感受到他收紧了抱住她的手臂,然后抬脚往外走去。
为什么总觉得襄王殿下的面色沉郁了一些呢?李善用大惑不解,陷入了沉思。
慧珠看着两人离开,狠狠咬着唇不敢吭声,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极为难看。
尔雅见李善用平安无事,便拍拍胸口,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从角落里钻出来,走到慧珠面前,笑嘻嘻地把方才抢走的金簪插回她的发髻上:“你赌输了哦,但是看你这么可怜,我还是把这簪子还给你吧。哎,我可真是个好人呐。”
说完,尔雅就丢下慧珠,急匆匆追着襄王跑了出去——她可是姑娘的贴身宫女,不管姑娘去哪儿都得跟着呢。
自己绞尽脑汁却不能出去,这小丫头只因跟对了李善用,就能轻轻松松地出去……慧珠死死盯着尔雅跑跑跳跳奔出去的背影,一翻白眼,气昏了过去。
孟湉还需回宫向皇上复命,不能亲自送李善用回府,只得把她放到马车上,细心地帮她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才带着十分的遗憾吩咐随从:“把人送回府去,好好安置,不可怠慢。”
车夫一声唿哨,马车启程往襄王府而去。随从坐在车辕上,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家大王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把欲言又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于是,在李善用抵达襄王府之前,一个消息就在王府中汹涌流传开来:“大王从东宫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