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意歌三人早已经加入了战斗,招招凌厉。
场上还有不少弟子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手脚发软,连自保都不能,全靠周围人的保护。
是啊,在场的基本都是年轻弟子,杀灵兽可以,又有几个真的杀过人?即使杀过,这等亲眼见着上一秒还与自己说笑的同门下一秒就倒地不起的场面,甚至血液还会喷溅在脸上,糊住眼睛,谁也很难承受。
苏承典和田意歌一边面露难色的干呕着,一边杀着敌人,众人招架不住来势汹汹的敌人,只能边打边退。
洛随尘即使活了两世,心理承受能力强些,这会也是脸色发白。
一截断肢飞到田意歌的眼前,她下意朝一旁躲闪,却正好撞上背后敌人打来的招式——
一只颤抖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带着她躲过方才的危机,田意歌转头看去,是一位她不认识的小道友。
应该是很年轻的,脸上肉乎乎的,还带着婴儿肥,方才出手暴露出他的修为——堪堪筑基。不像是来比赛,她猜他应该是哪位仙君心爱的小弟子,被谁带来,只为见见世面。
田意歌感激的对小道友笑笑,顺势在他身边对敌,抽不出空来不敢回头,只在招式的间隙中提高声音对身后人说话:“方才多谢你啊小道友,不知你是哪个仙门的?”
“小道友?等此劫过去,我定会去登门拜谢!”
一直没有等到小道友的回话,田意歌爆发出一道凌厉的招式,在打斗的间隙中终于能分出一道目光朝那边看过去。
小道友的头无力的朝一边歪着,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腼腆笑容,朝她这边张望着,嘴巴微张,许是要回她的话。跪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刀,刀尖从胸前捅出,鲜血浸湿了小道友身上的门派服饰,红的刺目。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在地上的血洼里溅起点点涟漪。
田意歌茫然地瞪大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方才救了她的……小道友?
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师承哪个门派。小道友身上的门派服饰干净整洁,可她这几日根本就没注意过,想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在汇集了全沧澜大陆天才的灵修会盟里籍籍无名、无人问津。
她飞快的扫过还能站在广场上的人,根本没有与小道友穿着一样服饰的人,说不定小道友是那个门派在这里的最后希望,却就为了救她一个人,傻乎乎的跑出大家的保护圈。
而她呢,她……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在如此嘈杂的广场上也格外分明。
而她甚至没能救下他,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一个名字。
一直跟在楚沉暮几人身边的怀素击退自己眼前的黑袍人,一个闪身把田意歌拉进自己身后的保护圈,又连忙把手松开,没看田意歌一眼。
生死关头,周围嘈杂一片,可明明那么多人的声音交织成团,他也能清晰听见,田施主哭了,哭的很伤心。
怀素拧眉,出手愈发干脆利落。
在场毕竟有楚沉暮三个元婴期的修士,到底比金丹期要厉害一些。黑袍人渐渐后继乏力,场上的局势僵持住,包围圈被压缩到极致,但也没有再度缩小。
楚沉暮愈战愈勇,感觉自己与原主的招式更加融会贯通,身体也能下意识做出应对。
他想赶紧结束这场争斗。
他真是厌恶极了战争。
就在这时,内殿中飞出一位黑袍男子,远远一掌打过来,带着难以抵御的凌厉,不分敌我,所有人都被击倒在地。
楚沉暮没有防备,还在与和他缠斗的几个敌人交着手,一时不察,被打倒在地,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至少是元婴期圆满的修为。楚沉暮拿袖子擦了一把脸,忍住疼痛站起来,往旁边三个小徒弟那边靠过去。
三个人伤的更重。
一掌过去,在场还能站起来的人,不超十人。
楚沉暮攥紧凌天剑,用力到骨节发白,脚步一深一浅的挪到队伍的最前面,抬起胳膊,手中剑直指黑衣人。剑尖还在滴落着鲜血。他就知道,仅凭一些金丹修为的乌合之众,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楚沉暮!洛随尘站不起来,在楚沉暮路过他的时候抬起手拽住他的衣角,试图拦住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楚沉暮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越过他,站在他的正前方。
背影单薄,后背不知道伤在哪里了,一直有血迹渗出。
洛随尘一双瞳眸红的可怕,死死盯着这个又一次挡在他身前的傻子,视线模糊。
有什么病?
不要命了,这种时候还敢当他那个乱七八糟的英雄。真真是玄枵尊者,觉悟清高,愿意为陌生人舍下自己的安危。
可他是个没文化又没道德的,他不愿意。
也不舍得让楚沉暮愿意。
楚沉暮知道自己如今的做法太不理智,这只是书中的世界,他何必为了一群纸片人动心伤情,明哲保身,以他的修为方才便能逃走,这样做才对啊。
可是纸片人……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欢笑、也有感情。
纸片人也会甜甜叫他一句“师尊”,为他庆生,与他同吃同住。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早说了一掌过去就完事。”莫绮罗冷眼看着下面的人间炼狱,也不管方才黑袍人那一掌有没有伤到自己人,吩咐几个方才在内殿中的手下,下场解决战斗。
于是洛随尘就眼睁睁看着他曾经最恨的人在他身前寸步不让,遍体鳞伤。
最后还是倒下了,因为那位黑袍人又出手了,干净利落,便让楚沉暮倒飞出去,头重重的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