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葬礼本十分繁琐,但玉柔也就将将及笄且未出嫁,时下民间对早夭之人多是不举行殡葬仪式或者葬仪从简。
正是一切从简,到结束时陈言也还未醒来,也不知是醒不过来还是不愿面对现实。
想来还是自己不愿清醒吧,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过有情人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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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是铃铛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
“姑娘,这铃铛只要不是哑铃,一摇一晃间都能发出声响,但要使铃音悦耳迷人,一行一动却大有讲究。”
“行走舞动的弧度大小和力度不同,铃声音质也会大有差异。好,腰再下去一些,脚尖勾起来……”
说话的女子能看出来上了年纪,但体貌保养的仍是风韵犹存,示范的几个动作看的出来功力很是深厚,一举一动是说不出来的迷人。
女子是忆香楼里的舞师傅,像她这样的舞师傅楼里还有很多,但她与其他舞师傅却不一样,她年轻时是名动天下的舞姬,林娘子至今也还是以此为傲。
忆香楼是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请来林娘子,只专门教导楼里资质上佳的姑娘。对于那些资质普通的姑娘,林娘子是一概不管的。
楼里的姑娘分为三等。资质上佳者,姿容体貌、声音和肌肤只是基础,其外琴棋书画,乐舞等必有一门所精,若单单只具备前者在楼中只能算是中等的美人,前后皆具者则为上佳,而无一不精者放在偌大的京城中也是寥寥无几。
“好,姑娘歇一刻钟,一刻钟后上鼓。”
林娘子对皎皎的表现满意极了,她很久没遇见这样天赋极佳又一点就通的学生了,林娘子在楼里教了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天赋好的学生,但还是皎皎最让她满意。
做老师的没有不喜欢天赋好的学生,教导起来事半功倍,重要的是这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
皎皎微舒了口气,额角细汗从鬓角流下,顺着纤白得细颈划入包裹着高耸之处的衣领。
“姑娘。”
皎皎身边伺候的菘蓝为皎皎拭汗,未免觉得脸上的汗渍黏腻,拧了一方湿帕为其净脸。
“这个竹青,叫她去买个香饮子怎去了半天还不见回,整日懒散没规矩的,不知道又去哪躲懒了。姑娘,待晚间您一定要说说她,叫她改改这散漫的性子!”
“好你个菘蓝,又趁我不在向姑娘讲我坏话。”
说曹擦,曹擦就到。可见背后是说不得人小话的。
“哼,我又没说错。”
“姑娘,你看她!”竹青抱着皎皎的胳膊,咋咋呼呼的撒娇。
皎皎看着两人斗嘴也不制止,见竹青撒娇才安抚道:“好啦,快别吵啦。你们俩呀,日日斗嘴也不见腻的,真是两个冤家。”
竹青的性子总让皎皎想起张秀秀,同样的咋咋呼呼,脾气一点就炸,却又很好安抚。
“算了,看在姑娘的面上不和你计较了。”竹青嘟着嘴。
一拍脑袋,想到去买香饮子时路上听到的事,为了这事儿她差点就买不到香饮子了。
现下暑气正盛,姑娘这几日练舞劳累,姑娘喜欢喝城西的香饮子,因此竹青几乎日日都会去买。
皎皎惯常只吃一份的,夏日暑热难捱,女子身子体弱,这东西女子吃多了容易体寒,皎皎并不贪多,若是管不住嘴,因为一时贪多月事来时才真是难捱,那就因小失大。
姑娘大方,待下人最是和善,时常让竹青多买几份,竹青菘蓝各有一份,其余的分给楼里关系较好的几位姑娘,当然其他姑娘得了什么吃的用的也会送一份过来。
“姑娘,快尝尝。”竹青取出皎皎的香饮子。
香饮子是用竹筒装盛,用一个塞子堵住筒口密封,打开香饮子还冒着冷气。
这竹青虽然有点不着四六,但好歹知道事情轻重,没忘了要紧事。
“姑娘,奴婢去时听到了一件大事,奴婢先将香饮子给其她姑娘送去,回来再与您细说。”
竹青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活像有人追着似的。
“这个竹青,什么时候能学着稳重些,还有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菘蓝叹了口气。
“我倒觉着这样很好,天真稚气,活泼开朗。”皎皎微笑着,倒不觉得有什么。
人身上最缺什么便最想得到什么。
皎皎持着小勺缓缓搅动,嘴角是一贯的甜笑,漫不经心的一口接一口吃着。
果然还是太甜了啊……
皎皎淡淡地想着。
“您就是太和善了。”楼里哪个姑娘似她们姑娘这般好脾气,姑娘脾气这般好,听说自幼孤露,孤苦伶仃的,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来了忆香楼。
菘蓝抬眸怜惜地看着皎皎莹白的脸颊。
竹青回来时,皎皎手中的香饮子还剩一半。
“姑娘,今儿是巧了,清语姑娘让小玉去梅芳斋买了些糕点,正巧买多了便匀了一些让奴婢带回来。”
梅芳斋的点心不仅好吃,价钱也是不便宜的,且每日限量供应,在京城的糕点铺子里也是排得上号。
肉少人多,先到先得,往往供不应求,要想买一份可不容易。
皎皎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哪还会正巧买多,不过是寻个由头。
皎皎笑笑,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收下了清语的好意。
“可是道谢了?莫失了礼数,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这个滑头!”
“姑娘!我哪是那种不知礼的人。“
菘蓝笑说:“楼里哪个不知道跟着我们皎皎姑娘的竹青啊,性子最是跳脱不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