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城墙下站满了人,人挤着人嘈声不断。
人群里的人年龄各异,花甲之年的老人,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不过主力军是鲜嫩面孔的青年男子,大多身着朴素,书生模样的打扮。
这群人是等待放榜的考生,也有一些下人小厮为自家少爷主子们等着乡试成绩,为着第一时间看到。
若金榜有名,回去报喜,主人家高兴他们也能得个赏钱,家中宽裕的赏钱也很客观,因此这还是个抢手活。
天渐亮,墙下已然站了许多人,却不断还有赶来的人,有不知礼的,行为粗俗地拨开人群往前面挤,想到前面去占个视野好的位置,还有城中附近的老百姓也站在不远处来看热闹,看看今年谁是中举的“神仙”,街头城墙下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学子们低声交流着谁能中榜,有的不参与交谈只默默祈祷。
“唉,今年要是再不考不上……”花甲之年的人叹气,下一场又得再等三年,他还能有下个三年吗?
老人也不知道。 他考了这么多年也没中,读书的花销不少,几个儿子儿媳早几年还好,后来考不上心中渐渐不满,吵着要分家不想再供,他心里不怪他们,毕竟这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家,底下有了更多的责任,再后来家里就老妻还支持他。
旁边的学子开口想安慰,嘴巴张开却不知说些什么安慰,只干涩地说道:“祝您榜上有名,就算没中也没什么的,呵呵……”
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泥鳅似的钻入人群,离开了这个让他尴尬的地方。
本朝在乡试取各省成绩的前百之二三,乡试录取者为举人,第一名为解元,第二名,第二名为亚元,第三、四、五名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举人可免除徭役赋税,朝廷每年还会给举人家庭下发钱粮补贴,举人在当地上亦有声名,见县级官员可不行跪拜礼。
凡中试者可参加次年的会试,会试再中者为进士。
都说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金榜题名难住了多少人呐,他从青丝到须发皆白,半生都在为考取举人,回首年轻时的畅意与抱负,这三年又三年,到底成了空。
但若不能金榜题名,就是走也是留下了一大憾事!
学子们神情情焦灼,显然是急得不行,一面想知道结果一面又怕事与愿违。
“铛铛铛——”锣声阵阵,引得人群骚乱起来,放榜小吏腰上皆系了红腰带,锣锤上也系了一个红带,看起来喜气洋洋。
“都让一让啊,让一让。”
“放榜了,都往后退。”
“退一退。”
人群艰难地挤出一条小道供小吏们过。
小吏们到墙下后,熟练地抹上浆糊将红榜贴上,还未贴完后面的人就踮着脚伸着脖子想一睹为快。
“我中了,我中了!”一人眼尖看到榜上有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地高呼奔走相告着,也不管认不认识,旁人听到也高兴地道喜。
“我也中啦,爹娘,儿子中举啦!”有人热泪盈眶,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去报喜了。
人们一听这那还忍得住,都迫不及待地往前面挤着,后面的也跟着挤,摩肩接踵,争相看榜。
小吏却被挤得不好出去,等挤出人群,衣裳头发皆乱了。
“诶,挤什么挤,后面的别挤了。”被挤的人满腹牢骚。
眼看人挤人就要闹出乱子,好在有维护秩序的官兵在一旁镇守没让事故发生。
“第一是陈言,解元是陈言!”有学子看到红榜上头名是陈言高呼出声。
“陈言?名这么普通,是哪里人士?”有人好奇。
“是我们书院的子言兄!”
“亚元是顾深!”
“是我们少爷,太好了,少爷中了,陈公子也中了!”少爷和陈公子能中榜是老爷夫人们意料之中的事,但也值得人高兴。
“我也中了!老婆子我中了啊,我终于中了……”花甲老人得偿所愿,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像是要把多年的憋闷哭出来。
“老兄,快起来,这可是大喜事啊,快回家报喜去。”一男子笑着道。
“对对,回去报喜。”老人被搀着起来,皱纹堆积成朴实的笑,忙不迭地走了。想着老妻操劳了的模样,跟着他这没用的人受了一辈子的苦,没享什么福,为人夫为人父他愧疚啊!老人想他不继续考了,这辈子考中举人他满足了……
男子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
有人欢喜有人愁。
榜上有名的笑的灿烂,踌躇满志地准备在会试再接再厉取得好成绩,失落的显然是此次没中的,落寞唉声叹气地走了。
………………………………
小厮喜形于色,像阵风一样刮进府,守门的一看就知自家少爷中了,也高兴,这可少不了赏了。
“碧玺姐姐,我们少爷中了!”小厮跑到正房院前,正撞上夫人的丫鬟碧玺正从小厨房提了午食回来。
“这般莽撞,小心冲撞了主子,到时看怎么罚你。”碧玺小心地提着食盒,娇斥道。
小厮赔笑:“姐姐勿怪,小的也是太高兴了。”
碧玺笑道:“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等着,我这就回禀夫人。”
碧玺含着笑脚步匆匆,不一会儿就听得里面叫进去。
小厮将少爷中亚元的消息回禀了夫人,坐上首的顾夫人肌肤白皙,皮肤细腻,雍容美艳,保养得好,瞧着还是三十上下的模样,丝毫不像是生养了四个孩子,而最大的都已二十五岁。
顾夫人一听儿子中榜,也是高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