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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罗斯科的蓝

在展览正中最显著的位置,被单独陈列的就是美术馆于1981年拍卖所得的罗斯科的画,来自1957年的#20。两米高的画,在视觉里也显得咄咄逼人。

深色的红包裹着被切割的黑色色块,沉闷,鲜艳,与空洞感,于此共存。

李南栖之前来看过一次这副#20,当时画和其他现代画家的画作被摆在一起展览,就像罗斯科讨厌的那样。

此刻,它和罗斯科其他的作品又重新回到了单独的展馆,白色的墙,被界限规定的距离,在空旷的展厅里,相映对望。

说起罗斯科,大多人想起的都是他的红,鲜艳绚丽的,沉重枯槁的,他总有无数种色彩的表达式,令颜色被赋予生动的多变的情绪。

李南栖经过画,走过许多副颜色深浅明暗不同的红,又停在罗斯科的蓝面前。

根本没有所谓的“罗斯科的蓝”的形容,他不只有一种蓝,甚至极少在画里只有蓝,它被镶嵌或包裹其他颜色间,趋褐的黑色,明亮的黄色,几乎被蓝浸染的绿色,或者几种不同的蓝相互分割嵌合。

六年前,站在罗斯科的蓝面前,他们四个人玩起了展厅标语的游戏——如何形容蓝。

肤浅的,感性的,拟人的,或者敷衍的回答,在这个他们都未曾料及的瞬间,开启了他们人生的一个章节。回想起来,就是从这些画里开始的。

六年前的那副Untitled 1970也在展中,和当年的另外两幅一起并排陈列,但画前此刻只有她一个人。

那时她怎么形容画来着?她仔细回忆着,都只记得陆深说这幅画在作者自杀前不久所画,而她说,可能这蓝绿一片也是死亡的绝望和幽深。

年少时谈论死亡,悲剧,痛苦,有种理所当然的叛逆,甚至有种夸大其词的自以为是。如今,她看到了真的痛苦会把人变成什么样,到此却无法再轻易形容一个颜色为如此沉重的意义,总希望在这黯淡分割的悲伤里,找到一点明亮的象征。

她伸手擦掉眼泪,感到一丝狼狈,尽管她相信艺术家的能力,可以将情绪通过画作与人相通,她还是不解自己此刻的落泪,或许掺杂着回忆的不可挽回,又或者她在此感到一种绝望的无解。

文字不可慰藉,画作也不可慰藉,艺术家选择了结生命寻求超脱生命,但普通人,活在痛苦的阴影里,反复煎熬,不得其解。

看画展本来是借口,一开始是想要陆深离开房子同她外出,后来是想躲避与他碰面。原来人可以一边喜欢一个人,一边怜悯这个人,又一边为自己无法影响他而感到恼怒。复杂的,她无法分类解释的情绪,她生他的气,生自己的气,生命运的气,也生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气。

她走出展厅,回望厅里的色彩,那些困顿在此的情绪,好像也留下了一些她的低落。

“Lianna——”

李南栖转过头,对上Patrick一张笑着的面容。

“你好,你也来看展,真巧。”李南栖笑着跟他打招呼。

“是。”Patrick说,“不过你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但没好意思打扰你。”

“怎么会。”李南栖客套地说。

她又问:“你也是来看罗斯科?”

Patrick点头,“没想到你还挺喜欢艺术的。”

李南栖笑着摇头,“我只是受..一个朋友的影响,他很喜欢罗斯科。”

Patrick走在她旁边,跟她一起往美术馆门外走,“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来的。”李南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很方便。”

Patrick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补充的那句有些刻意,好像就是为拒绝他本要提出的送她回家。

两人一起走到美术馆门前,一并出了大门,往下下着楼梯。

Patrick突然问:“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李南栖愣了一下,没有立马回答。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Patrick讪笑着说。

李南栖摇摇头,“没有,我叫李南栖。”,她故意念xi,好像除陆深以外,她没有告诉过第二人她名字真实的读音。

“李南栖。”Patrick重复一遍,然后介绍自己,“我叫裴显,但已经习惯大家叫我英文名了。”

“好像是不常见的姓。”

“还好,算是不常见。”

Patrick还是提议说:“我送你回家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李南栖这时停下了脚步,拒绝道:“不用了,你住在附近吧?开车来回太折腾了。”

Patrick也停下来,“刚好不如今天就去布鲁镇看一看。”

“可你不是之后要跟朋友一起去吗?”

Patrick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是找借口跟你聊天,才问的你。”

李南栖一愣,大概因为他过于直白,她反应了一会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地尴尬笑起来,没能找到合适的回应的话。

“你别被我吓着了。”Patrick笑着说,“我性格是有点直接,你倒不像这里长大的人,好像不太喜欢我这样。”

“不是。”李南栖说,“我想你可能是开玩笑的。”

“不是开玩笑。”Patrick还是说得很直接,脸上的笑也不令人尴尬,他好像有种不会让人感到尴尬的亲切。

“其实我...”李南栖说了一半拒绝的话,又停下来,后半句是她有喜欢的人,但听起来有点傻。

Patrick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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