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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自觉理屈,他们该怨的.....亏欠了自是亏欠了,没什么可辩解的。她默默垂下头,那股突如其来的愤怒令她更加自责……这也让她骤然明白:
自己欠下的不单单是那番骁的债,更是那整个番北的债!若自己心疼那番骁无辜牵涉,那番北众生又如何算!?
眼见消息已经传开,自也无他法,只得厚颜相求。十几岁的认知让她对眼前的壮汉本能地感应到恐惧,她垂着头许久,却已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在脸颊灼烧………
“我……我找殿下。”她未料想,还未见人,此时说出的话已毫无底气,轻飘得如随处可及的鸿羽。
“你还有脸找殿下?!”随着一声粗野的怒吼,若离还未反应过来呼救,便已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紧攥着玉颈推按到殿外墙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身体以及后脑猛烈撞击墙面的痛楚!
被扼住的喉咙愈来愈紧,她无法呼喊无法求饶,甚至无法发声无法呼吸!她强烈地感受到脖颈和整个脸部涨的厉害,头颅充血一般疼痛难忍……………她的双脚已渐渐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她的双手尽全力狂乱地抓打着扼住自己的那只魔掌……
但她知道!分明……未尽全力!
距离之近,她能够拔出他的刀……刺向他的心…….
但愧!愧让她握紧了刀柄又渐渐放手.....
愧让她不由得相信....
自己前来赔命。
她的挣扎终究无用!番北的硬汉从无多余顾及,爱了就要据为己有,恨了就要杀之而后快!
就在若离的呼吸渐渐变弱,意识渐渐褪去,手上的力道也愈来愈小之时,突然那掩着的半扇门后传出一声响亮的命令:
“住手!”
是彩蝶!那从未变的稚嫩的童声!那生气起来的霸道专横和蛮不讲理!定是她了!
那壮汉迟疑一下,单回眼望了望那扇半开的院门,见并未有人,便谓自己听的差了,又气方才那声音作祟,手上的力道更猛了些,继续完成着这件半完工的“艺术品”。
“住手!没听见吗?!”同样的声响,却更多了几分焦急。
那壮汉听得真切了,他紧咬牙关,颤抖着头颅大口喘着粗气忍下这份怨屈,随之手上猛地一松。
与其说松,不如言甩,若离只觉自己被猛地摔在地上,骨架似乎要散在这寂静深夜的墙角…化灰化尘……待明日风起……随风散去.......
她的意识不再清醒,混混沌沌中,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着求生的喘息声........
迷迷冥冥中,她隐约看到不远处半开的门中有彩蝶的身影……
恍惚间,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依稀注视着她......
只是......
不再是关切!
而是一种不屑!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一种终究手握他人命运、眼见他人求命的嘲讽!
她不愿再看!不愿再想!
她紧闭双眼,眉心骤然凝聚成结,静静地依着孤墙感受自己渐渐平静的呼吸和渐渐清醒的意识…....
夜………又恢复了宁静………
当她完全清醒,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和肩膀已被撞出累累伤痕,那在深夜中闪着影光的液体顺着脖颈淌下,冰凉得仿佛寒剑刺心……
她倚着外墙艰难地站起,朝着刚才的方向望去.......
空无一人。
只留下半扇敞开的院门。
依稀记得……彩蝶初来时嫌怨未搭理她生了自己的气,也是自开了门抛下一句骂便无了人………这般情景,自是留恋....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却可怜得连一句骂也没有了…......
如此安静………却如此陌生………
无论怎样,是她救了自己。无论出于同情关切还是高傲怜悯,确是救了………她内心的柔软暴露无遗,但却是纯真的善,纯粹的良知………那自己唯一在她身上熟悉着的味道,唯一能感知到她,那个原原本本的她……存在着,呼吸着.....
既默许了,便要识趣。她慢踱着步伐转过敞开的半扇铁门转入前院,她不识得路,但依着番北的习俗,隔不远便有落地灯烛为亡灵指路。她沿着那一线天光走去……
转过处处亭台,绕过连连门
廊……四下寂静无声,只夏日的鸣蝉在鬼魂似的树影中聒噪不安,红烛幽光在凝滞的空气中摇曳,不时伴随沙沙的风扫叶动令人毛骨悚然……
隐隐约约.......
身后似有窸窣脚步声……不近不远.......
自从进来,便一直....
不近不远………
紧张、恐惧、惊惶.………
她看到水中的倒影……
那依稀着的魂魄似的倩影,在身后树荫下……不近、不远.......
倏然转身.......
彩蝶披散着长发着一袭素纱伫立在不远的树下。红烛悠悠,四目相视,万分相知,却万分疏离,万分遥远……孰是孰非,谁欠了谁……已问不清,看不明!正如这幽曳红烛下的夜色,明灭闪烁间将这本就陌生的咫尺隔得更远……
她未说一句话,只默默注视着她。
她入了神………眼前这个得罪了人不知避嫌反来求谅的旧时挚友,这个被自己的人折磨到遍体鳞伤却仍有勇气闯进来的可怜女孩儿……
她在想什么?她深如秋水的眼神中到底是什么?此时她找大哥,无非自讨奚落……
她活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