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本不必劳师动众亲自回宫,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如此想家!
现下,想见父皇……想见大
哥……想见楚樱……想见枫泾……想见彩蝶.......
想见所有曾经、哪怕曾经一度关心过自己的人.….…
想见....
母后!
突然想再次闭目铭心感受一番母后住了十余载的宫殿,再次沉心静息体会一遍她曾活过的痕迹!…从前那从未显得如此珍惜而求之不得的一切,那从未静下心来细细体味感知、从未料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远离而去甚至遥不可及的一
切………忽而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莫名想念…….
莫名留恋……
这里--
四处皆陌生着。
这里......
无数陌生的眼神盯着自己,无数陌生的面庞朝自己“饱含深意”地微笑,无数陌生的言语似隔着层纱、绕着怪异的腔调各自饶有兴趣地变着戏法,无数陌生的关切却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利益侵吞下的筹码......
这里,莫名的令人慌张恐惧,予人不适,着人战栗.....
这里……凭直觉.....
不断促着自己逃离。
越远越好……
匆匆赶着脚步,不知不觉,二人却已行至府门。
若离招呼也不打一声,足也未歇,便径直引步而出,立时一左一右两柄长戟应声而落挡住了去路。
“禀大夫人,只因王爷辰时朝前有言,不得放夫人出去。小的多有得罪,望夫人见谅。”来人毕恭毕敬行了礼,眼观着是个掌事的。
他竟敢在新婚第一天禁足自己!
这是若离始料未及的。她更未料到他竟猜到了自己欲回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而来的恐慌油然而生:
他是要禁足自己一时……还是要........
一辈子?!
无论怎样,自己要搏一搏!这第一次便向他低了头,以后便只有唯命是从任人摆布的分儿!
“本宫回朝见礼本是正理!又怎听凭他人禁身?!”她来了气,想着若不是今晚父皇亲临王府,白天本应去见礼的,便抱着侥幸寻着借口,说着硬往外闯去。
气上了头,若离言语间也不甚思量,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和嫌怨立时展露无遗!
不知为何,甚至时至今日,已然牵了红锦,拜了天地,度了洞房,着了嫁衣,梳了妇髻,若离内心深处却仍然丝毫未曾承认这桩“骗取”的缘分!
………而这一切,都在她毫无察觉地凭着直觉脱口而出“本宫”、
“他人”之时被那守门的小将们瞧得真真切切。
她实是未给徐振留丝毫的颜面!在王府多年,他们从未曾见过新妇新婚第一天便当着下人摆起怨怼、言语间还处处拒王爷于千里之外的!
几个将士方是一愣,面面相觑。也忘了管顾手上的兵器,不知觉渐渐落了地。眼见着险些把若离放了出去,那管事的立时反应过来:
“否则!……”
若离停了步,倒想听听这徐振还给自己留了什么“惊喜”!
“王爷言………否则……” 那人抿了抿唇,垂下头偷眼瞟着若离的背影,咽了下口水,讪讪有声如蚊蚋:
“否则……军法处置。’
闻此言,若离尽是惊,却无怒。吃惊之余却似滑稽有趣,若离险些笑出声来。他真当自己是谁啊?!还真敢言“军法处置”?!还真是幼稚到小孩子过家家小女人吵架 --非得占了上风分个高下!?
这话自然不值得信……自己是圣女,背后尚且有皇宫撑腰,他再怎样也不敢妄动自己一根汗毛!明知下人领了命却不敢执行,这话显然是吓唬自己听的!他也尽当自己是吓唬吓唬就跪地求饶的了……实是可笑!
“那便看他如何军法处置了
我!” 她不愿理会过多,正欲抬步离去,丝琴忙跑上来,凑近了悄声言:
“要不……”她有些犹豫,“夫人今日便算了吧。”
“王爷怎么说暗里也是太子党的人,现下陛下和太子殿下正不和.....夫人是陛下送出的人,王爷禁夫人出府的事儿若是捅到宫里,又不免陛下想些什么……若是忌着太子扣押了圣女威胁别的什么不该奢求的,于太子于王爷都不是好事……” 她颤着嘴唇偷眼瞧着若离,一副机灵的模样:“您……您说呢?”
她知徐振张狂,却以为他懂得分寸,只是气不过昨日晚上的事撒撒气罢了,却从未想到他竟敢搬出大哥的安危威胁自己!
--这是自己的软肋,是不容触碰的底线,岂容他来随意践踏!?
既已成夫妻,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可以互不侵扰和睦相处,自己也不愿徒生是非多惹嫌隙,他却为何偏偏要让自己恨他?!
“他教你言的?” 看似在问,却并非发问。若离通红的双眼责疑的眼神盯得丝琴头皮发麻,她不自然地努努嘴角未做声,闪烁着回避的目光默默垂下头。
若离亦垂下头,默然了…...
他实是赢了。
自从他搬出大哥,自己便已没有退路,只能屈从了…...
.自己知道,他也知道。
心沉了,神落了,方才急欲回宫的那股热情忽而间烟消云散了,才立时感知了这隆冬的寒意……她微微蜷动手指,却早已冻得僵硬了,微然动辄下,竟还有些生疼。
丝琴欲给她披上狐皮裘风,可还未搭上肩,却被若离默然转身闪了去,愣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