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熙娇抬起可怜的脸,她哽咽道:“母妃,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只能忍气吞声,看着那个甄玉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当然不会。”婉妃笑了笑,她美丽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凉冰冰的,“你放心,没有人在伤害过我的女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她的笑容温婉极了,就连语气都那么温和,那么轻描淡写:“那个叫甄玉的丫头,早晚我会让她跪下来,哭着给你赔罪。”
天擦黑的时候,甄玉来到了太傅府。
太傅和太傅夫人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听说外孙女要来,他们竟然命仆人打着灯笼,专程等在前院。
当甄玉看到两位老人时,话还未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
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省免。
有人送上了垫子,甄玉就在两位老人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地行了大礼。
太傅夫人颤巍巍上前,一把抱住她,呜咽出声。
旁边一个太监尖着嗓子,笑嘻嘻地说:“皇上今日见到甄姑娘,非常喜欢,所以当场封她为永泰公主。太傅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老夫妻俩听见,竟同时一愣,互相看了看,脸上神色都很诡异。
那并不是喜色。
好半天,太傅晏昉缓缓点头:“这位公公,回去之后,麻烦替老夫和拙荆叩谢天恩。”
等到太监回去了,晏昉这才牵着外孙女的手,老人颤颤道:“玉儿,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
黯淡的烛光中,他仿佛看见自己那早逝的女儿,经历千辛万苦,又回到了他们夫妇的面前。
一时间,晏昉不禁老泪纵横,他用力抓着甄玉,仿佛是怕外人听见,用一种很低的,又异常清晰的嗓音,一字一顿道:“玉儿,你放心,有我们这两个老的在,就算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再让你像你妈妈那样!”
无论是皇帝的态度,皇后的态度,还是太傅夫妇的态度,其实,都让甄玉非常困惑。
她万没想到,皇帝会封她为公主。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非常不合适的。甄玉是为国捐躯的名将之后没错,可大祁为国捐躯的将领多了去了,也没见谁的闺女被封公主……就算她是嘉怡公主的女儿,可她生母的这个封号,本身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更遑论她。
甄玉一度怀疑,皇帝是故意把她捧高,变成众矢之的。但转念一想,如果皇帝想要对付她,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既然不是要对付她,那么,就剩下唯一的解释了:皇帝是真心喜欢她。
然而这就令甄玉更困惑了,她自忖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震动京城的绝色美女——就算她是那样的美女,天子后宫三千粉黛,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还稀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看来,皇帝对她的这种毫不遮掩的喜欢,是出于别的理由:要么是因为她的父亲,要么,是因为她的母亲。
皇后的态度则更加微妙,听见甄玉被封公主,这位皇后娘娘受到的惊吓明显多过惊喜,甄玉手上,那至今未消的红指印就能说明一切。
至于太傅夫妇,那种不悦和冷淡几乎溢于言表,最后那句叩谢天恩,完全是礼貌性的敷衍。
虽然说不出原因,但甄玉总觉得,这些人,在集体向她隐瞒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呢?
晚间,甄玉留在了太傅府。太傅夫人非常贴心地给她打扫出了一个院子,并且告诉她,这里,就是她母亲晏明玥住的屋子。
“屋里的东西,院子里的花草,我都没叫他们动,还是依原样保留着。”太傅夫人语声哽咽,她擦了擦苍老发红的眼睛,又哑声道,“只有院子里的那株石榴树没了,你母亲生前最爱石榴花,她不在了,第二年,石榴也跟着枯死了。”
甄玉听得心中一阵阵发酸,她只好温言安慰道:“外祖母,我娘虽然不在了,可我还在,往后,我来孝敬您。”
太傅夫人被她说得,含泪的眼睛都忍不住笑了。
“傻孩子,是我们对不住你呀,让你在素州那种地方苦熬了这么多年。”老太太一面摩挲着外孙女的脸,一面又垂泪道,“你爹当初,曾亲口对我说,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娘受一天的委屈。你爹是个铁骨铮铮、说到做到的汉子,他实践了他的诺言,可是等他一走,你娘也就跟着走了……”
甄玉陪着老人垂泪,一面心里困惑:这个“再”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母亲出身高贵又是公主,难道还受过什么委屈?
太傅夫人擦了擦眼泪,又笑道:“瞧我,年纪大了,哭起来就没个完。玉儿,皇上有没有说过,另设一处公主府给你住?”
甄玉摇摇头:“皇上的意思,似乎还是让我回甄家旧府居住。”
“让你回甄大将军的府邸?”太傅夫人一皱眉,“这就有点麻烦了。”
“外祖母,怎么麻烦了?”
太傅夫人叹了口气:“玉儿,你家那座将军府里,已经有人住着了。”
甄玉吃了一惊。
如今住在将军府里的人,外人都称她为沐夫人。
沐夫人姓沐名嘉莲,父亲是襄阳侯。襄阳侯有两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视如掌上明珠。
十八岁那年,沐嘉莲偷偷私服出游,在元宵庙会上被无赖欺负,关键时刻有人见义勇为,将那无赖打了一顿,又将沐嘉莲平安送回了家。
那个古道热肠的男人,自然就是甄玉的父亲甄自桅。
从那之后,这位侯府的千金就害上了相思病,哭着闹着,非甄自桅不嫁。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甄自桅却婉拒了襄阳侯的提亲,说自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