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这句话,使得岑子岳勃然大怒!
他几乎要掀桌而起:“无凭无据,你竟指控我有不臣之心?!我究竟是和突厥有暗中来往,还是想自立篡位,你们玄冥司倒是拿出真凭实据来呀!就这样往我这个亲王头上扣帽子,原来你们平时是这样办案子的,真叫我大开眼界!”
白长老却依然沉稳如山,他端坐在树下一张梨花木的桌前,淡淡道:“心中究竟有没有不臣的念头,您自己最清楚。这半年多以来,您究竟在调查什么?”
白长老说着,凑近他,盯着岑子岳的眼睛:“您真以为您的那些明察暗访,神不知鬼不觉吗?”
岑子岳僵住了!
“就算不提那些,光是您擅自开启您母妃棺椁这一件事,王爷,如果我就这么原原本本呈报到圣上跟前,你猜,圣上会怎么想?”
气氛,僵持了良久。
终于,岑子岳低下头来,他咬着牙道:“我没有不臣之心!从头到尾,我都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我只想给无辜者补一个应到的清白!”
白长老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敲击:“王爷,您在使大祁的江山不稳。”
岑子岳瞪着老头子,他想说我没有!但他说不出来。
这半年来,他之所以多次独自离开西北大营,直到如今还滞留在京师,都是为了查清某件事。而他非常清楚,一旦真的查出真相,大祁的朝堂,一定会迎来惊涛骇浪般的冲击,甚至会带来一波滚滚的人头落地!
其中冲击最大的,正是他的哥哥景元帝……说得无情一点,岑子岳查那件事,等于是在砸他哥哥的政权基石。
看出岑子岳的沉默,白长老也收起刚才淡然的神色,他冷冷看着他:“王爷,你已经走得太远了,你必须停下来。”
岑子岳挣扎着抬起头:“你凭什么让我停下来?为死者查清死因,为无辜者雪洗清白,这难道不是人天生就应该做的事情吗!”
“可你做得到吗?”白长老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们玄冥司是吃白饭的?会让你继续这么乱来下去?!你有豁出性命的决心吗!”
这话,说得就相当严厉了。
岑子岳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白长老看着他,良久,点点头:“好,请跟我来。”
岑子岳不明就里,他起身跟着白长老往院子深处走。
俩人一直走到了一座红色砖房的跟前,这才停住。
岑子岳听见,屋里传来仿佛动物一般嘶哑的呜咽声,还有含混地哭泣声,那声音听上去十分耳熟。
白长老说:“王爷,你到窗子跟前,往里看看——记住,靠近的时候一定要屏住呼吸!手不要触碰窗棂,更不要试图闯进去,明白了吗?”
岑子岳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他快步走到窗子跟前,屏住呼吸,往黑洞洞的屋子里看了一眼。
他看见,屋里有个女孩子,趴在地上,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她的怀里抱着一具完全腐烂的骸骨……
等那女孩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岑子岳差点惊叫出声!
那女孩是甄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愤怒至极,伸手指着屋子,“你们把永泰公主关在这里面,还像这样折磨她!你们真的疯了吗?!”
“这不是折磨。”白长老一点都不畏惧,他平静地直视着岑子岳,“这是试炼,她在过魇房。王爷,玄冥司每一代的每一个统领,都要过这一关的。我过过,喻凤臣也过过,隐门里所有的长老,他们都过过。”
“……”
“不过,如果王爷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会让她永远呆在魇房里,再也不能出来。”
岑子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白长老冲着他微微一笑:“王爷,咱们来谈个条件吧。”
甄府,花厅内。
承影深深叹了口气:“白长老和王爷谈的条件就是,只要饮下那杯贤臣之毒,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包括开自己母妃棺椁的事,玄冥司统统放弃追查,案子到此为止,既往不咎,同时,玄冥司会让您顺利当上统领。”
而,如果岑子岳不肯喝那杯贤臣之毒,那么,玄冥司会对他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私自开淑妃棺椁的事,追查到底,誓要给他扣上“谋反”的罪名不可,同时也会让甄玉永远陷在魇房内,无法走出来——白长老当然是有这个能耐的。
“他怎么能答应这种事?!”甄玉叫道,“白长老叫他喝他就喝?他这不是成了白长老一个人的傀儡!”
说句难听的,如果白长老私心膨胀,逼着岑子岳帮他篡位怎么办!
承影摇摇头:“这一点公主请放心,王爷不是和白长老一个人谈的这笔交易。后来,他是当着所有长老的面,饮下的这杯贤臣之毒。”
“……”
承影说完,又看看甄玉:“公主您明白了吗?并不是白长老一个人威胁王爷,这是一场共谋,是隐门长老们早就商量好了的,白长老只是个谈判的代表,当王爷一踏入隐门,他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甄玉哑声道:“这么说,王爷答应了要求?”
承影沉重地点了点头。
难怪后来甄玉追问颐亲王的案子该怎么办时,白长老却说她不用管这些。
原来在她走出魇房的那一刻,结局已经确定了。
“喝下那杯贤臣之毒,王爷会变成什么样?”甄玉突然问。
承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自己不是喝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但承影还是一板一眼回答道:“他会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