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虽然也很惋惜韦卿卿的一腔深情,但这种事,她这个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尤其涉及到男方的态度,就更不是她能置喙的了。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韦卿卿完全不喜欢岑子岳,甚至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里隐隐有排斥感。
这么一来,就算景元帝硬是要指婚,而这样的两个男女,彼此相看两厌,恐怕这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另外让她高兴的是,萧纤纤已经能出屋子了。虽然还是不能太激烈的活动,但对于躺在床上好几个月的萧纤纤来说,已经能带来天大的兴奋了。
阮婧最积极,一见萧纤纤能活动了,马上就开始计划三人出游。
最近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意外将这三个女孩推到一起,成了情意相通的好姐妹。
甄玉原本觉得阮婧太心血来潮,萧纤纤这还不算痊愈,只是能到院子里走两步,她这就咋咋呼呼地拉她出去,万一磕碰到了怎么办?
但是萧纤纤却坚决站在阮婧这边,她说她躺在黑洞洞的屋子里这么久,“就像是被埋在一座坟里”,每天都在想死。眼下她终于能起身了,所以就想出去玩,想沾沾外头的活人气。
甄玉拗不过她,也觉得萧纤纤怪可怜的,于是答应她,就在自家的太白醉天字号包房里,张罗一桌席面,让阮婧和萧纤纤大快朵颐。
萧纤纤却摇头道:“不要楼上的包房,一来,我上楼还是有点难,二来,一楼的散席人气更旺,咱们就在一楼吃散席吧。”
甄玉看她兴冲冲的,也不好太驳面子,于是只得委婉地说:“纤纤,一楼人很多的,而且三教九流啥人都有,你不嫌闹得慌吗?”
萧纤纤却笑道:“我知道公主是为我好,可是我这张黑脸,总得出去见人啊。我不能因为害怕别人的眼神,就一辈子缩在家里,当个乌龟。”
她一语道破了甄玉真正的担心,让甄玉不由苦笑:“你自己不怕就好。”
“我不怕。”萧纤纤抬起头,她那张黝黑的、病气沉沉的脸,看着有点惊心动魄,但那双水晶般的眼睛,却一如既往的灵动迷人,“我哥都能做他以前最怕的事,我是他妹妹,我也要拿出胆量来。”
阮婧好奇地问:“你哥哥最怕的是什么?”
“他以前,最怕的就是和军爷发生冲突,”萧纤纤慢条斯理地说,“以前他总是和我说,当兵的最是可恨,因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所以一见到粗声大气的军爷他就怕,下意识就要躲——谁能想到,如今他会天天去校场和那群军爷掐架呢?全身上下肿得像个紫皮葫芦,还得烦劳人家几个老军爷给他涂药按摩,这下子,他光溜溜躺在人家面前,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怕人家了。”
萧纤纤说得十分风趣,阮婧和甄玉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于是甄玉和太白醉那边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在一楼散席留个好位置,专门招待宁国公和镇国公的两位千金。
太白醉那边自然是郑重迎接,专门准备了最新鲜的蔬果肉鱼,又让一等大厨腾出时间来,认真为东家服务。
次日,甄玉和阮婧先到了萧府,一同接了萧纤纤出门。
虽然是鼓足了勇气出门,但为了照顾外界观感,萧纤纤还是戴上了乳白的细纱遮帽。
三个女孩在车轿里有说有笑,心情都非常好,尤其萧纤纤,就像终于出了笼子的兴奋的小鸟,一个劲儿往车窗外头看。
她看了半天,咦了一声:“奇怪,怎么路上这么多当兵的?”
甄玉笑道:“你不知道?年底赤凤营要换防,有十八万人回京了。”
阮婧也笑道:“她们一直要到年后才拔营吧?我爹这两天忙得里出外进、像个陀螺一样。我问他到底在忙什么,他骂我没脑子,‘十八万驻军就在城外,吃喝拉撒各种事情,难道我们这些朝廷官员可以不管的吗!’想来,光是犒军用的米面粮油,就够兵部那些人忙的了。”
车到了太白醉,掌柜的亲自迎出来,甄玉笑道:“唐掌柜,你别忙,也别大张旗鼓的惹人关注,萧姑娘有我安排呢,你忙你的去。”
唐掌柜是个机灵人,他马上会意,点头笑道:“是,是。小的就不打搅殿下了——高升,你来给公主带路。”
他给甄玉指的是个手长腿长,五官伶俐的小伙计,高升将甄玉他们带到了一楼一个视野很好的角落里,笑道:“这儿人少,又能看见整个一楼的事情。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甄玉含笑道:“挺好的,我们就坐这儿。”
于是马上端来热茶和各种干果凉菜。萧纤纤握着遮帽的边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能摘下来吗?”
甄玉说:“摘吧,没事,这是角落里头,谁会特意往这边看呢?”
萧纤纤摘下细纱遮帽,她长吁了一声:“憋死了,终于能透透气了。”
阮婧打趣道:“以前你也不是没戴过这玩意,怎么突然就不习惯了?”
萧纤纤含笑道:“以前虽然戴,可是想摘就摘,如今摘之前,还得考虑一下,别把路边的人给吓跑了。”
阮婧安慰道:“不用担心,谁敢跑,我就把他揪回来给你赔礼!”
说笑中,甄玉也留了个心眼,开始打量身边的客人们。
太白醉生意一向好,她回甄家后又做了刮骨疗毒式的改革,把原来那个黑心肠、一坛酒兑半升白水的掌柜逼回乡下养老,又把伙计们全部筛了一遍,把爱贪便宜、连炒鳝丝都要伸手偷一根的赶走了,同时,又高价聘请了有实力、特别擅长做下酒菜的厨子。
这么一番整顿,太白醉生意比从前更好了,所以虽然还没到饭点,一楼的散座却已经满了七八成。
令甄玉尤为注意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