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雷宗内,楼阁间是一块块空地。
火把光亮下,打熬筋骨的,泡在药缸内的,相互切磋的……诸多武夫齐聚,夜里还在苦练。
当下乱世,难得有适合武夫的精妙功法,如此机缘自当奋力壮大自身。
不过此刻偌大的苍雷宗内,上千武夫全止住了手中动作,或是心惊,或是凶狠地看向周遭异象。
“血皮涨的,有人来苍雷宗挑事。”
“看天上那袈裟,不是道门阵法,是邪物。”
“门口进来个头上长犄角的妖僧,是这秃驴所为……宰了他。”
几个眨眼间,近些空地上的百余人抄起家伙,运起真气,甩手将兵器投掷向妖僧。
他们嘴里叫的卖力,却在丢出兵器的瞬间,二话不说四下狂奔,爬墙翻院地往宗门外蹿。
看那妖僧一步十余丈,摆明是他们这些一境、二境惹不起的。再者他们才加入宗门不久,不可能真个拼命。
“贫僧法号渡空,诸位施主与贫僧有缘。”
身前劲风呼啸,上百兵器爆射而来,妖僧渡空连正眼都不看下。
心眼通所见世界一片黑白,兵器坠落的轨迹在变慢,奔逃之人的动作也放缓下来。
残影掠动,妖僧避开射来的兵器,血脉神通施展,一阵黑气以其为中心散开十余丈。
黑气翻滚,凝聚成一形体凶恶的妖兽虚影。
恶兽虚影无声咆哮,一股吸扯之力扩张向四面八方。
“噗呲、噗呲……”
惨叫声响成一片,许多来不及跃出院墙的身影,触及恶兽虚影者必死无疑。
随着渡空移步,所过之处血肉之躯尽皆崩溃,一条条血流在半空中汇聚。
生炼精血,骨骸崩碎,散出大量白色粉尘。
道道拖动叠影的印法横推,屋门连着墙体崩塌,藏身屋内之人也无法幸免。
此妖僧每一步走过,都至少是十来人丧命,能逃得性命的幸运儿少之又少。
他杀这些三境以下莽夫,真如屠鸡鸭般轻松。
从进门到最中心的一座楼阁,只走出了二十来步,就有近三百人尸骨无存。
单是屠戮生灵的手段,好几名三世身蛊师一起施毒,恐怕也不及此妖僧。
他体内血脉神通,仿佛就是为了吞噬生灵而存在。
聚拢而来的精血和骨髓精华越来越多,渡空胸膛上白光一闪,一尊白骨莲台转动间涨大到丈许。
精血投落莲台,骨髓精华则被佛火炼成一颗颗骨丸。
就地拿三百武夫的精血血祭,莲台上多出两枚白色莲子,被其混着骨丸一起吞入腹中。
身后破屋残瓦,一地血色,渡空神色淡然道:“你们四个还不出来领死?”
“渡空你欺人太甚,分明是你师弟惹事,我们还留了他一命,伱何必不死不休。”
“大哥,逃不掉的,还请四位弟兄也一起出手。”
“放心,我等得了武夫真传,明悟八门境精髓,八名三境还拿不下他?”
楼阁三楼,八道残影砸落而下,除了段飞猿兄弟四人外,苍雷宗原本的四位三境武夫悉数现身。
八名三境,七名武夫,一名道修,落地之时将下方妖僧围在中间。
“拉上四个乡巴佬,就以为对付得了贫僧?”
“上门送死,还在大言不惭。”
“你这秃驴上门杀我手下弟兄,非得扒了你的皮肉,拿你骨身与人换药。”
四名苍雷宗武夫周身风雷阵阵,体内真气威势大增,正是信心暴涨的时候。
他们这一个月来,重炼体内八门,如道士一般炼化各属相灵物,不止可施展出五行真气,连风雷也可调动。
每一属相都对应着一种真气变化,可谓是妙不可言,精妙之处丝毫不比道门差。
渡空以禅眼扫视四个乡巴佬的五脏,嘴角挂着古怪笑意:“贫僧这副骨身不值大钱,你等要与人换药,取我灵血保管能换来四品丹,可叫你们人手一枚。”
黑气翻滚,收缩到丈许大小,恶兽虚影如阴影般依附在了他背上。
眼见渡空调动血脉之力要动手,段飞猿赶忙出声提醒:“四位弟兄,此妖僧万不可小视。”
对他的话,四名苍雷宗武夫点了点头,明显没太放在心上。
以大燧之人的见识来看,他们可是足足八位三境,聚在一起围攻一名同境,岂有这秃驴的活路。
“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四名来自阴玥皇朝的异乡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感叹。
此妖僧一身机缘,本身血脉强悍,还悟性惊人。
换成他人,取其身上一样好处便可力压同境,可妖僧渡空一人全占了,除了其他怪胎外,同境内几乎难逢对手。
若不然,以他们兄弟四人联手,何至于逃命。
难得在异乡落了脚,还新结交了四个弟兄,现在看来他们还得继续逃命,只能叫四个新弟兄垫背了。
他们自身难保,今夜说不得也得交代两人在此,哪里顾得上刚结交之人。
……
黑色袈裟造就的三里幻境之外,外城百姓一无所觉。
但如今正是梁国和瑜国与大燧打仗的时候,两方敌国修士闯入,巡视之人也就多了。
内城一座高塔的塔顶,两名巡天司夜游人立身夜风中。
远远望去,他们视野中的景象与近处百姓不同,所见是幻境之内朵朵黑莲绽开。
二人身为巡天司夜游人,本是听闻此城内有人传下武夫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