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扬突然回过头,斜眸怒瞪,凶狠地对我我施以威胁:“姜心,你帮谁!”
想起平日梁木扬大方请客的场景,盘算着老黄被女生强吻好像也不怎么吃亏了,故而丝滑地转到老黄身后,顺势将悬空的手转按在他的双肩,我邀功般冲着梁木扬喊:“当然是帮你!”
于是以极近的距离睹视着唇齿的相碰,空气中也满浮荷尔蒙的气息。可双眼在这零零散散飘升的气泡中逐渐失焦,思绪突然飘零到之前的某次放学。那天半路上与老黄、刘水图、刘思分别,只剩下自己和梁木扬停在路口。重跨上车正准备和梁木扬继续说话,回过头才发现她独自停留原地,与我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并出神般怔怔望向我。内心瞬间明白她不愿和自己单独同路回家,便知趣地埋头前行。再加上梁木扬三番几次打趣我浓粗的眉毛,以及和我说话时那不太明显,却略微嫌弃的小表情被我尽收眼底。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的长相不仅不帅气,甚至可能是难看。这是第一次因为长相被厌弃,从前没怎么正视过自身样貌,直到初三从他人嘴里,以及开始的自我观察才逐渐对自己长相的有了一定的认知。初二时,我的自卑来源于衣着,不过初三因为还算可以的成绩已经穿上县里唯一名牌,鸿星尔克的衣服和鞋子。从那时起,自卑来源转为长相,这真是一件少年悲伤的事情。
助人为乐地帮助完梁木扬,回到胡阿姨家吃饭,这也算是一天中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因为胡阿姨厨艺精良,饭菜不仅丰富可口,还经常煮她自包的饺子。我们这里很少吃饺子,过年也不吃。这导致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春晚总说家家户户都会在过年当天吃饺子,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件事,难道我家一直吃错了年夜饭?不过我没有过于纠结,眼前的饺子皮薄馅多,个头又大,特别是沾上胡阿姨调制的辣椒酱,一口咬下去,多汁不腻的肉味浓香裹夹韭菜的辛香,再佐以辣味的调解,真是一种满嘴流油层次丰富满足感。
吃完饭依旧赶回教室复习,在班上人数多起来的时候,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说掩盖自身刻苦。班上的一名女同学和我是同一个镇的,她对我聊起:“下午我姨娘和胡阿姨聊天的时候,胡阿姨说你很好养活,随便给你吃什么你都觉得好吃,很好对付,说等下要回去随便给你煮几个菜。”
听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胡阿姨怎么可以这样,在拿了我爸的伙食费后,居然以这种散漫的态度对待我。事实上却是我小人之心。
回到家问我爸:“在胡阿姨家吃饭一个月要多少伙食费?”
我爸满脸疑惑:“伙食费?从来就没有伙食费,我好几次给她钱,她从来都不肯收。”
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泛起了酸酸难揪的羞悔,原来是我误会了胡阿姨。从我爸那里得知胡阿姨老公和我爸是同学,初中便顶替他去世的父亲在学校工作。当时家里穷,我爸时常到胡阿姨家里蹭饭,甚至晚上单独使用他教工宿舍的煤油灯,以此避过混乱吵闹的教室。夫妻俩不仅对我爸特别关照,而且在我出生时,从镇上赶来城里看望我爸妈的胡阿姨,也是除护士和我爸妈外第一个抱起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