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上堂客外等着。
苏嫽一眼看到为首的暗黄色女子正慈祥地看着她。
“给罗夫人请安。”苏嫽说着敛眉屈膝福礼，罗夫人面不改色虚扶了她。
接到骠骑将军夫人帖子之后，苏嫽连夜写信向舅舅求证情况，出发前晚，她才得知了大概。
“看来传言不假，柳夫人兰心蕙质，人见人爱。”罗夫人言辞婉顺，听了让人顿感舒适。
不知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夫人为何要见她，苏嫽难掩眸中讶异，却见罗夫人看着她的眸色柔顺，仿若对她熟悉已久。
“寺里为我们在山中凉亭备下了瓜果，借一步说话。”
凉亭位于半山腰，可俯瞰大半山色，初秋盛绿转黄，红果硕硕，艳阳高照，凉风习习，正是登高好时机。
久在深院，难得爬山，苏嫽发现罗夫人和她一样，面额上薄汗渗出，各自婢女上前伺候。
“这儿景色真不错。”罗夫人远眺山涧，眉眼弯弯。
“是的。”苏嫽不疾不徐接话。
“我初来宝地没有朋友，听闻少夫人喜礼佛，倒是与我有几分机缘，贸然相约——”罗夫人说着顿了下，眼里泛着明亮光彩：“若唤你苏小姐，可好？”
自古以来出嫁女子皆冠以夫姓，以夫为纲。
一声苏小姐拉回苏嫽许多年少记忆。
“这——”苏嫽自知于礼不合，犹疑着如何拒绝。
“我比你年长，你可以唤我孙姐姐。”
听到这句话，苏嫽嘴角上扬，轻答了声：“孙姐姐。”
“诶——”罗夫人开心地笑了，拿了水果递给苏嫽。
一阵闲话过后，罗夫人忽地提起她顽皮的儿子，没有生养经验的苏嫽顿感不知所措，只提了柳赫明些许日常，罗夫人以为她不善表述，转念说起京中趣事，苏嫽听着，时而低头报以羞赧一笑。
山林隐蔽小径上，一前一后三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萧戾一眼看到了淡紫色女子端得温婉淑雅，问完始觉露馅，面不改色语气加重，质问：“你们夫妻上香，让我作陪？”
罗将军听得眉目一挑，宗主这思路，清奇，他一番好心硬生生办成了大不敬之事。
狡辩无益，他只得尴尬地垂首抬手作揖：“让宗主见笑了。”
萧戾虽因被隐瞒不满，可是罗将军默默吞下苦果，反倒让他找不到错处，抬腿朝前走，目光时而瞟向那抹小小的身影。
跟在后面的罗大将军轻轻松了口气。
主子阴晴不定，难以琢磨，马屁好像拍到马蹄上了？
他一边走一边思忖，妄自揣测宗主心意没有被责罚，说明了什么？
柳少夫人和宗主之间，确有渊源。
有了结果，罗将军喜笑颜开昂首阔步朝前走去，刚走几步，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个有夫之妇，一个心狠手辣的宗主，不对不对。
他确实做错了。
“边疆可有传信给你？”
萧戾忽然问话，罗将军瞬间恢复日常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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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孙姐姐，苏嫽回城，在马车上心事重重的，采薇见状，和香堇坐在了外面。
如果说柳世骏的变化让她生气愤怒，而宁国寺的大换人让她有种无力感。
隐隐中觉得和她有关，却又不知道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吁——”
马蹄声在山间传来。
“二爷。”
听到外面贴身奴婢的声音，苏嫽睁开双眼。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
随着柳世骏下令，马蹄声在窗外慢悠悠地哒哒哒。
柳世骏几番看向窗棂，他能想象出来里面身影的坐姿，神情，却无法得知她此刻心里，他占几成。
不知为何，对上她疏离态度，他反倒想靠近了。
“停下。”
马车停下，紧接着苏嫽眼前一亮，柳世骏上了马车，掀起一袍一角坐在她旁边。
“出发。”
苏嫽闭目沉吟，全然不理会身边多了个人。
柳世骏离她近了些坐下，见她不睁眼，又挪过去些方向。
苏嫽声线平静得没有丝毫情绪：“少将军，太近了。”
“少将军？”柳世骏沉着气反诘。
“不然呢？”苏嫽睁眼，面不改色看着他。
柳世骏胸口一滞，看着她冷淡如冰窖的态度，心里一横，身子朝她压过去，苏嫽抬起手腕挡在他下颚，双眸如寒冰利刃看向他。
“你想做什么？”
“我是你夫君，你觉得还能做什么？”柳世骏满腔怒意扭曲成一股邪火，她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苏嫽轻哂，看着熟悉的陌生的脸庞，红唇轻启：“脏。”
说完，她笔直坐着，目视前方。
柳世骏被眼前景象镇住，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嫌他脏？
忽地，柳世骏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这是在暗示我，让我离那婢女远一点？”
女人拈风吃醋，是因为心里有他。他看着她侧脸，不放过她任何反应。
苏嫽被他突兀的想法激得看了他一眼。
柳世骏看清她眼神时，也明白了她的意图，全身火气在体内四处游窜，却又发泄不出来。
到了柳府，柳世骏先苏嫽一步下马车，气呼呼地往里走。
“你母亲来了。”柳老夫人看着苏嫽下马车，让柳赫明上前，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