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骏脑海里回忆着近日点滴,直觉现在去找苏嫽无异于火上浇油,冷静了下来,牵上柳赫明的手,触碰了下他下颚。
“还没逛过夜市罢?爹爹今晚带你去?”
柳赫明双眸泛光,开心地蹦起:“好耶,好耶。”
“换衣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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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嫽命采薇将苑里人召集到院中。
苏嫽看向他们,提醒大家从此时起办事需更加小心翼翼。
训话完毕,日常在身边的菖蒲、棣棠、香堇和采薇围在苏嫽身边,她们知道玲珑苑上下对柳赫明均敢怒不敢言,暗暗为主子无法丢了这担子而苦恼,个个低着头不说声。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苏嫽怎会不知道小孩牢牢牵制着她,让她处处被动?
香堇指尖碰了碰采薇,采薇嘴唇动了动,菖蒲和棣棠站在旁边,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主子,奴婢们是下人受点气没什么,可这会儿那小孩——小,小少爷不知道怎么编排主子您呢。”
采薇知道香堇性子,挤眉弄眼示意她闭嘴。
“采薇手上的牙印现在都还能看着。”
“你快别说了,当心被人听见。”采薇是四个人中最稳重的,唯恐香堇再说出大不敬的话来牵连了大伙儿,一把拽住香堇,捂住了她嘴。
“让她说。”苏嫽眼神一凛,加重了语气。
菖蒲和棣棠紧闭着嘴,同时朝香堇摆首。
不吐不快的香堇忍不住嘟囔了句:“让奴婢知道他背后编排主子,看我不撕烂他嘴。”
柳赫明的身份和婉蝶不同。
府中奴婢死了便死了,一个受宠的小主子受了委屈,那还了得。
香堇边说边思绪回魂,声音越说越小。
苏嫽严肃看着她们,心中暖意飘过,对香堇顶撞的恼意刚升起就消散了。
“主子,奴婢们错了。”采薇率先跪下,用力拽下香堇,大家起刷刷跪了一排。
偌大的柳府,真心希望她好的,只有她们了。
“散去罢。”
薄暮暝暝,苏嫽挑灯靠窗而坐,熟练地穿针引线,天青色荷包在她手中尤为显眼。
柳世骏路过时看到了此情此景,心生窃喜。
跟他玩欲拒还迎?
到时候等到他拒绝时,她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爹爹,您在笑什么?”柳赫明仰望着他爹,他的心已经飘到了街市上,不知他为何停下脚步。
“走,爹爹今天满足你所有梦想。”
苏嫽绣到一半,放下针线,让棣棠到跟前来,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
“那些字迹你是如何收集而来?”
棣棠将去了哪些苑,又是在何处收集的过程又一次细细道给苏嫽听。
确定柳府没有一处遗留,苏嫽才放棣棠出去。
难道怀疑错了,和柳府无关?
苏嫽握着针线出神,被扎后血红染了之间,痛感袭来,她才回神。
如果不是柳府,该是谁?雍城这么大,她何时招惹了人?
思至此,苏嫽后背一阵发凉。
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一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戾气,一步步朝她走来,躲无可躲之际,苏嫽猛然从榻上坐起身子,脸色发白。
太可怕了,那男人到底是谁?
“奶奶,您噩梦了?”采薇看见苏嫽额上密密细汗,忙湿了绢帕为她细心擦拭。
“奴婢们知道奶奶怜惜着大家,大家断然不会害了奶奶。”
采薇以为苏嫽因近日府中各种麻烦造成了她梦魇,有些愧疚。
下人和主子自成一派,连累主子受累亦不自知。
“我没事。”苏嫽看着熟悉的雪白床幔,胸口起伏逐渐平稳。
喝了些清粥,苏嫽去看望婆母,惊奇发现婆母姜氏较上回康健许多,公父柳镛不在府中,支了银子去医馆买药材去了。
“你来了。”床榻之上,姜氏努力支起身子吐出三个字。
苏嫽忙上前为她抚背:“大夫明明说您日渐好转,怎么突然加重?”
下人端来药喝掉之后,姜氏气色好了些许。
“染了些许风寒,不碍事。”
姜氏轻柔着慢慢作答,看向苏嫽,眼中全是欢喜:“婆母没用,你们近来可好?”
提到柳世骏,苏嫽思考着不知怎么说才好。
“他和他爹一个样,是个痴情种,认定了你,就不会改变。”
姜氏靠在榻柱子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
从苏嫽嫁入柳府至今五年,婆母什么忙都帮不上,以至于苏嫽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好孩子,若是他迷了路,你在前面等等罢。”
姜氏是病了,却不是傻了,苏嫽的沉默代表什么她心知肚明。
那日发生在他们夫妻苑里的事,他们夫妇自有所耳闻,老夫人出手了,他们便没再过问。
看完姜氏,苏嫽走出院子,忍不住驻足仰首看向四角天空,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
夜深露重,采薇给她送来披风,看到有人疾驰而来。
“嫂嫂,嫂嫂。”
柳若依拎着裙角,一路小跑。
“何事急成这样?”苏嫽不顾披风还没披好,朝来人走去。
“你知不——”柳若依站直了身体,开口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人在,她才前倾了身体。
“那贱——那人和二哥在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