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后,柳赫明第二日又来了玲珑苑,采薇自作主张说她正睡着。
这是第三次来了。
“母亲。”
终于见着人,柳赫明丝毫没有懊恼。
“母亲,你送孩儿去学堂可好?”
刚刚病愈的苏嫽不能见风,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愣。
柳府上下所有人皆知柳赫明几次在玲珑苑不受管束,暗叹端庄的苏嫽亦躲不过继母难当的诟病。
这是吹的什么风,让柳赫明态度大转弯?
“今儿个不行,明日罢。”苏嫽稍加思索后应承下。
“好,孩儿明日还来给母亲请安。”
双手恭敬福礼过后,柳赫明让柳民步伐快些,族学要迟到了。
苏嫽露出欣慰面容目送小背影离开,再问话时脸上面无表情。
“谁来过玲珑苑?”
生病的时日喝药后整日睡着,不打紧的事交给采薇做决断,身心彻底清闲后恢复得快。
“二爷。”苏嫽像是没听到般,又问:“没了?”
采薇仔细想了想,摆摆首。
不是那人就好。
“他来做什么?”语气完全没了先前那般有耐心,甚至有些不满。
“兴许是为了——”婉蝶而来。
余下的话不用说,苏嫽也明白。
“奴婢斗胆,将他拦在了外面。”采薇说完,恭谨下跪,垂首等着。
若非强行拦着,怕是此刻还病着。
“拦了就拦了——”苏嫽端杯喝茶,看见香堇沉着脸径直走到采薇身旁,在她身边跪下。
“你——”苏嫽眼睛在两人之间迂回,好一会儿,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起来罢。”
采薇诧异看向主子,尔后低下头,没过多久,她感激地站起来。
旁边跪着的人一动不动埋着头。
“把门关上。”苏嫽看着香堇,话却是同采薇说的。
房间里暗了下来。
“说吧,闯了什么祸?”
香堇头低了低,不说话,苏嫽也不急,慢慢喝着茶水,静静地等着。
咚咚咚——
三个响头之后,香堇抬起头,豁出去般迎向苏嫽的视线。
“奴婢该死,没能替主子排忧解难,反惹祸端。”
“香堇离开后,主子万万保重身体。”
咚咚咚——
一口气说完,眼眶已盈满热泪,香堇面如死灰,不管主子什么态度,自顾自站起来往外走。
苏嫽的脸越来越黑,声音又沉又冷。
“站住。”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
话问得真真戳心了,香堇回身,泪眼婆娑,倔强地昂着头。
“您永远都是奴婢的主子。”
“我看你翅膀硬了!闯了祸就跑,裴护院就这么教你行事?”
提及父亲,香堇眼里闪过惶恐。
“您忍得下这口气,奴婢忍不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这就去腾海苑,省得二爷来回跑。”
香堇打开门往外走。
她绝不能连累玲珑苑任何人,尤其是主子,事发当日她就该走的,看着主子生病,她迟疑了。
现在……大不了和那个贱婢同归于尽。
“来人,把她关禁闭!”苏嫽沉声呵斥。
听到外面脚步声朝偏僻处走去,苏嫽补了句:“不能送水送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关了香堇,苏嫽让采薇找人暗地里打听腾海苑和青竹院这些日子分别发生过什么。
没多久人来复命称婉蝶重病多日,柳世骏回来知道后焦急万分。
“二爷来玲珑苑,奴婢称您生病不宜见人,二爷要硬闯,幸得王婆子来才把人叫走。”
听到这里,苏嫽逐渐放下心来。
说曹操,曹操到。
柳世骏撩袖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让厨房给少将军准备早膳。”
“不必了。”柳世骏撩袍坐下,声线平静,看不出情绪。
苏嫽示意采薇菖蒲出去。
“最近军营事务繁多,我甚少在府上,嫽儿多有辛苦。”柳世骏态度不喜不怒。
“少将军折煞人罢,既做了柳府宗妇,自会谨遵祖训,以身作则。”
苏嫽回答得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祖母自是不会看错人。”柳世骏奉承了句,话音陡然一转:“柳府待下一向宽厚,最近有人生了重病,库里放着的那根人参取出来命人送到青竹院罢。”
好一副道貌岸然模样,能忍住不兴师问罪,真是难为他了。
只是不知,他能隐忍多久才坦白。
“祖母生病了?何时的事?妾前两日上街专程配了滋补品分别送给婆母和祖母……”
苏嫽表现出惊讶,又表示病得突然,蹊跷。
“来人,去寻最好的大夫——”
“不必了!”柳世骏用力一挥袖,瞪了一眼苏嫽,恨恨地走出玲珑苑。
什么谨遵祖训,出嫁从夫,她眼里还有他这个夫吗?
要根人参都不给!
以为得祖母看重,他便没办法了?
看着男人气愤离去的背影,苏嫽嘴角轻轻扯了扯,起身追在身后:“少将军——”
听来人报婉蝶重伤高热不退,王婆子和大夫守了两夜才有所好转,膳食上并没有多加照顾,不过是让她吊着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