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府中各处管事婆子来领了对牌,请示及笄仪式一事的安排。
吩咐完毕,大家散去,唯有一个身影走得慢,直到落在队伍最后,发现没人留意到她,趁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跑回去,追上苏嫽。
“二奶奶——”
苏嫽停下脚步一看,是帐务家的媳妇谢婆子,因着丈夫方面的原因,她在众婆子中和苏嫽是最亲近的。
“谢嬷嬷。”
正准备进屋的苏嫽停下步伐,好奇的看着她,以为方才有事务没有吩咐明白。
谢婆子看了眼离去的人群,发现没人回头,前倾了身子想要说出目的,意识到行为僭越,立马又退后半步,敛眉规规矩矩回话。
“老奴以为,三小姐及笄后面临着说亲,这府邸的情况二奶奶最了解,也是二奶奶上心的,说句不中听的,这嫁出去的……”
谢婆子言尽于此,二奶奶那么聪明,不可能听不懂。
“看着二奶奶整日为府邸操劳,实属不易,老奴斗胆谏言,老奴说完了。”
言罢,不敢等主子搭话,快速福了一礼,埋首大步走开,佯装撵队伍去。
“去传话,今后这样的事切不可再提。”
采薇得了令,追出去把人叫到一旁原话传达。
这一切,被不远处的人影看在眼里,只见两人嘴唇蠕动,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去了回来之后的采薇观察着苏嫽神色并不凝重,思绪斗争之后开口:“奶奶,最近这府中人人都敢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您何不……”拉出来好好训斥一番?
不光谢婆子,府邸有胆大之人妄议什么人人平等,主家不能随意定人生死之类的话。
“不过些醉酒后得了失心疯的鬼话,没人会认真听了去。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使得家宅安宁,国泰君安,有什么不好?”苏嫽风轻云淡地道。
到了柳若依及笄的日子,宾朋高坐,好一番热闹景象。
仪式顺利进行着。
柳若依换了发髻,着了一身白色裙袍,红色衣带上绣着祥云图案,衬托得人端方雅致。
宗亲里声望高又上了年纪的妇人被府邸得体周全做派感到满意,连连称赞。
人逢喜事精神爽,远处,姜氏坐椅子上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舍不得挪开眼,柳镛则在旁给夫人一会儿擦唾液,一会儿递水喝。
仪式结束,大伙儿聚在一起少不得张家公子李家俊郎的,虽不在柳若依面前恣意讨论,可她知道,她们不会妄言。
苏嫽在旁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柳老夫人身后的绿色身影穿着锦缎裙袍,时而望向外面,眼神从泛着光的闪烁到渐渐有了失落。
柳世骏赶在宾客离开前出现,一一请安,到祖母时,视线虚看向她身后,快得只有那人才发现的笑意从脸上闪过。
正答话的苏嫽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很快移开视线。
“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气色愈发光彩夺人,我们几个老姐姐里头呀,就你越活越年轻了。”
听得柳老夫人眉开眼笑,她身后的婉蝶脸上泛起羞赧。
“快说说,得了谁的灵丹妙药,让姐儿几个也体验体验。”
柳老夫人看到姐妹儿视线,立即明白过来,笑而不语。
“哎呀,如今这里呀,这将军府门槛啊高咯。”
说话的人笑着抬眉斜眼看过去,满满的暗示,让你不说,哼,看你还能端多久。
老人亦是姑娘长大,从媳妇儿熬出来的,她们间有些经历的烙印。
听着话语,苏嫽忍不住笑着回应:“你们快别为祖母,这灵丹妙药呀,你们是想要也不行,祖母,不如让她出来见见?”
苏嫽和颜悦色的提议,众星捧月般的柳老夫人面色不变,心底警醒着,在大家好奇而期待的眼神中才缓缓点过头来。
“嫽儿慧眼识人,不知从哪儿寻了个无父无母的下人回来,没别的本事,平时给老身按摩按摩,再捣鼓个什么,什么华油,老身啊,确实感觉身子骨爽利不少。”
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柳老夫人身后,王婆子她们都见过,剩下的就是个年轻貌美的了。
“出来打招呼吧。”柳老夫人沉声道。
婉蝶愣了下,眸光下意识向柳世骏看过去,那人看着别处,神情却甚是欣慰,他刚刚听到了柳老夫人对她的认可。
“是,老夫人。”
婉蝶从她身后走出来,低首乖顺地一一福礼。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过来,这一身打扮,就不是个常丫头。
“奴婢婉蝶,见过各位老夫人。”
回答得轻轻柔柔,没有丝毫怯意,让老夫人们忍不住多看了眼,交换过眼神,又默契地不再追问下去。
“还是老夫人有福气,一个孙媳妇已够让大家羡慕的了。”
大家见婢女是主母提出来的,以为主仆之间相处得当,言辞间不小心将主母和婢女放在一起谈论。
柳老夫人但笑不语。
“多谢老夫人夸赞。”婉蝶快速福了个礼,在宾客面前出彩,博得大家多看了两眼,不枉费她辛辛苦苦了这么久。
见没人搭理,她又回到了柳老夫人身后。
府里主人和下人之间等级森严,想必其他人家也是如此,不愿意同奴婢多交流。
婉蝶被人打上阶层身份烙印,隐隐有些不满。
她的变化无人看见,只有柳世骏朝她投去了蜻蜓点水般的鼓励。
一番推辞谦让之后,时辰不早了,柳老夫人和其他老姐们儿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