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青——”
赤字在柳赫明脑海盘旋，嘴上却一直无法说出来，视线没有焦点地看向苏嫽。
“不着急现在回答母亲。”苏嫽弯身，手放在小孩肩上：“你决定要搬来的时候通知采薇提前准备即可。”
小孩子用力点点头。
当晚，柳赫明要搬去玲珑苑的消息迅速传开。
香堇来报，有人去了星耀苑，没多久，里面传来小孩子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声。
在玲珑苑和星耀苑之间来回跑，要快要不能惊动任何人，香堇此刻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家主子。
“走。”知道时机成熟，苏嫽大步往外走，站在她旁边的采薇和香堇看向身边的人，大家默契点头，全跟在了后面。
甫到，苏嫽见星耀苑所有下人全被关了外面，时至深秋，夜晚冻得他们不由得缩着肩胛。
“去加了衣服回来伺候。”得了主母令，所有人感激地退下了。
房间中孩童很是不满的叫嚣声隐约可听见。
“不，你们都是坏人。”柳世骏坐在书桌边沿，两条腿一甩一甩，气鼓鼓地看向双手叉腰的婉蝶。
闻言婉蝶气得不行，指着他，又指向柳世骏：“看看，看看你出的馊主意。”
若是一开始孩子没有记在苏嫽名下，又怎会发生眼前的叛逆！
“你消消气，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柳世骏软声哄完人，转身向小身影走去。
“赫明，不乖要被打屁屁。”
“你别过来！”柳赫明忽地大喊，小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左顾右盼，手挥舞脚乱蹬，随时可能掉到地上，非常抗拒柳世骏靠近。
吓得婉蝶拉住柳世骏，胸口起伏：“别吓着孩子，摔伤了怎么办，现在医疗条件那么差。”
经提醒，柳世骏身体一顿，只好站在原处，耸了耸肩，一副我已黔驴技穷的模样。
“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一声饱含情深的儿子，饶是早已有心理准备的苏嫽不由得停止脚步，身体微微一僵。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里面三人的温馨场面，多可笑，她竟一直欺骗着自己，直到眼下不得不面对。
“姨娘，你别逼我。”柳赫明喊出口，手往桌上一撑，站在了桌上，学着婉蝶的模样双手叉腰抱怨：“就是你，天天让我写写写，学学学，我都快累死了！”
什么劳什子知识！
上树摘果下水捞鱼多好玩儿！
“你现在不好好学，将来到了那边怎么能——”婉蝶气急，怒火上涌，话说到此处见得柳世骏蹙眉，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吞了吞咽，脑子里飞速组织着劝慰话语。
“什么这边那边，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你们要去你们去，我在这里呆得极好。”
说完，柳赫明环抱双手看着他们，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童言无忌，听者有心。
苏嫽在门外站着未动，听着里面的一言一语。
“现在怎么办？”柳世骏看向婉蝶。
“自己的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舅舅委托人只查出了柳世骏身世作假，无法直接证明他是柳赫明的亲生父亲。
婉蝶的话把他们的关系说得再清楚不过。
“祖母若是听到你们刚刚说的话，会作何感想？”苏嫽迈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贴身婢女。
噗——
婉蝶最先笑出声。
“姐姐，你怎么这会子来了？”见到她，说话的语气，态度好像全然变了，又好像依旧是素日里在她面前招摇过市的样子。
“我要是再不来，岂不是错过了你们的精彩？”苏嫽径直往里走，走到书桌旁才停下。
没想到一个端得娴雅温婉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婉蝶又是一声轻笑。
“姐姐装得辛苦吧？”
不明白婉蝶所指，苏嫽以为她指的知晓他们关系一事，淡然一笑。
“我一个人苦，怎么比得上你——们三个人的苦？”
一一看过他们三人，苏嫽最后视线落在柳赫明身上，伸出双手。
“赫明，上面站着危险，母亲抱你下来。”
听着母亲二字，婉蝶狠狠咬着唇才压制住上前抢人的冲动，玲珑苑四个贴身奴婢在此，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按照古制，苏嫽要铲除她易如反掌。
“是啊，赫明，听母亲的话。”婉蝶用力压下心中不甘，意有所指开口，趁苏嫽不注意走到柳世骏身边，拽了拽他袖子。
方才浑身有着刺的柳赫明此时乖乖地在苏嫽手中，贴着苏嫽腿部站好。
“赫明，到父亲这里来。”
感受到婉蝶所托的柳世骏别扭地张嘴，伸手。
柳赫明噘着嘴，一动不动站着。
“跟母亲回玲珑苑。”苏嫽语嫣柔和，自然而然牵起柳赫明的手，感受到了掌中小手不自在的微动，苏嫽在他耳畔小声嘀咕了什么。
“嗯。”柳赫明任由着苏嫽牵着，从婉蝶身边路过，再走过柳世骏身边。
走得毅然决然。
两人同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一高一矮的背影，心境却完全不同。
一如初见，她这般端庄，大方。柳世骏察觉到不该有的念头，一瞬收回视线，转首，对上婉蝶泪眼婆娑的双眸。
“你怎么——”柳世骏忽地不知道怎么安慰，抬腿欲走。
“先是你，再是你儿子，是不是你们都离不了她？”婉蝶申述时眼中的泪不自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