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背信弃义几个字，萧戾不知为何在脑海里飘过含沙射影几个字，搭在桌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
要问的话在胸口，迟迟张不开嘴。
不知道萧戾想到了什么，苏嫽静静地等着。
他千方百计把她骗到这里来，此刻莫名其妙看着她不说话，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喂字在心间来回蹿，脚此刻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你没看那封信？”几个字从萧戾牙缝中蹦出来，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信上没细说，只写了几个字，查查——”
见萧戾忽地抬手示意，苏嫽闭上了嘴。
“你在府中可有发现来自异域的物件？”萧戾说着，墨黑的眸光盯着苏嫽。
“比如，通敌信件。”
话音刚落，在苏嫽心中激起巨浪，此前信中明明只是让她查查有没有私藏军营舆图什么的，现在怎么就成了私通他国？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要诛杀九族！指不定会牵连苏府……
不会的，不会的，祖母，婆母姜氏，柳镛……雍城有他那么多亲人。
负她一人便罢，难不成他负了整个柳氏氏族？！
“你说什么？”苏嫽不可置信地问道，脑海蹦出很多信息，他孝敬祖母，宠溺柳赫明，专宠婉蝶，他有这么多的爱，独独没有她而已。
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欺师灭祖自断血脉之事！
萧戾从矮桌后站起，单手背在后面朝她走来，目光看着她从未移开，不疾不徐地开口：“你的夫君，柳世骏。”
看着他逐渐靠近，苏嫽感觉到周身被强大气场包裹。
“正在密谋一件大事，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极有可能私通敌国，至于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无人得知。”
鼻息有熟悉的味道飘来，苏嫽双手用力交握，指尖泛起白晕，疼痛让她保持着理智。
镇定。一定要镇定。
他们分开的整整五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柳世骏回府之后一系列孟浪之举惊世骇俗，没有什么不可能。
“所，所以你想让我监视柳世骏？”
说完话才发现声音在发颤，嘴唇在隐隐抖动。
“你是谁？”苏嫽脱口而出，思绪被震得如天空云朵，轻飘飘地来去控制不住。
“如何得知你说的是真的？”
离得近了，可见得男子黑曜石般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大海，明明早已波涛汹涌，海平面却是风平浪静。
“萧戾。”
萧——戾？
“什么？”苏嫽看见男子薄唇蠕动，清楚听到了两个字，却没听清晰他说的什么。
京城那位也信萧，她记得不是这个名字。
“什么什么？”男人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凌，苏嫽感觉到下颚传来异样，被往上一抬，被逼看着镌刻的脸庞近在咫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被人突然靠近，苏嫽身体止不住后仰，感觉到后面屏风，用尽了力气才算没有倒下去，怔怔然回望着他。
“你有什么可骗的？”说完，男子一下抽回手，淡淡地睨了苏嫽一眼。
眼中嘲讽意味甚浓。
从小到大，苏嫽从未和男子有过如此亲密之举，即便在和柳世骏情窦初开时，她仍严格恪守闺仪，不敢有半分逾矩。
萧戾实在，实在过分！
简直柳世骏不如！
“好。”苏嫽微抬下颚，端得骄傲倔强。
“我可以配合你，但你别忘了我的要求。”
不过须臾，战战兢兢的女子居然谈起了条件。
萧戾已坐回矮桌后，方才触碰过她下颚的指尖和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撵着，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不知廉耻、自以为是、愚蠢至极！
“依你。”萧戾换了姿势，一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发现里面是空的，嘭的放下。
这个慎行，办事越来越不靠谱！
把见面地点定在女医馆！说是罗夫人找她！连杯水都没准备！
“不如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配合？”
苏嫽张了张嘴，她哪里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
看着她无措模样，萧戾一声轻哂。
“怎么了？你不是挺厉害吗？”
苏嫽：……
“并非如此。”在他眼神逼迫下，苏嫽不得已垂眸敛了锋芒。
听了满意的话语，萧戾微一沉吟，正色提议：“你可以假装和他重修于好，然后借机找寻证据。”
“不行。”苏嫽想也未想直接开口拒绝，顾及到身份，语气软了软：“他不会相信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柳世骏不可能不知道。
萧戾望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四肢百骸。
“你下次要进入腾海苑时提前发信号出来，我的人自会去协助你。”
地上多了个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苏嫽脚旁，她弯身捡起来放在了袖子里。
出来时间不短了，见萧戾不再说话，苏嫽福了个礼抬腿走开。
走到门口，她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红唇轻启：“若真如方才所言，国家舆图和官员名单是关键。”
说完，苏嫽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在外面许久的香堇看到主子出来，焦虑的脸庞浮现笑容，忙走到跟前小声道：“您可算出来了。”
看着娇小的身影走远，萧戾的眸光愈发深邃。
她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