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儒圣剑仙曾有诗句:“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
九华山上雪霁初晴,云雾缭绕间如画卷,如仙境,上山来伏虎寺中礼佛的人也愈发增多。
而那皇帝近日却“补上”了登基时的大赦天下,说是“双喜临门”,而在方无为看来,对那皇帝而言却有“三喜”,新春吉日,大赦天下,他爹死了。
又是一年新气象,爆竹声中一岁除。窗外孩童的嬉闹声将少年吵醒,新年来临,穿新衣,换新鞋;看灯展,逛庙会……他们自是欢快的,而方无为只觉得他们吵闹。
“已经……第二年了吗?”,卧在床上的少年独自喃喃道。
嘎吱~
房门忽然被打开,久违的光亮洒进蔽塞的房间里,亮的有些刺眼,少年躲开那阳光将自己藏进暗处,女人走进房间,屋内有一丝发霉的味道,刺鼻,辣眼。“
“关门……”,方无为用被子将自己裹严实。
“无为,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女人一头长发飘飘与往日一般好看,只是其中却混入几缕白色。
“关门……”
“无为……”
“关门……我让你关门!”
“……”
女人关上房门但并未离去,只是坐在少年床边,也不说话就这么望着少年。
还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嘴巴。但女人却不认识这张脸了。
眼前少年何时如此颓废过?哪还有半点往日江南小霸王的风光无限?却似夕阳下山,一蹶不振。
“方无为!你给老娘滚出来!”,刚关上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将少年一惊。
疯婆娘……
少年没由来的会心一笑,但短暂的笑容后是更大的愁容……
刚进门的女子一把将方无为扯起来,漂亮的眸子怔怔的盯着方无为的眼睛,短暂的对视后女子确信,这不是她的弟弟。
她弟弟这时应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大姐求救,她弟弟一向爱干净,房里不应该有发霉的味道,她弟弟年少风流成性这会儿应该在青楼不是还窝在床上……总之不该是这样。
女子双眼通红,“走!跟我去练武!”
“练武?呵呵。”
少年轻笑。
“方凤玲!练武有什么用!”,方无为声嘶力竭,“你自小习武,打得过那天的刺客吗?!护住咱爹了吗?!你告诉我练武有什么用!”
啪!
一声脆响,重重的巴掌甩在少年脸上,女子痛哭,冲出门外,“方无为,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
少年没反驳,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我他妈就是个混蛋……大姐,出去吧。”
“无为……”
“出去!”
“唉……”
女人一声叹息推门而出,正打算关门,程印雪一把拉住即将紧闭的房门。
两女相视,程印雪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一步跨进房门。
“方无为,随我去练武。”
“凭什么?”
“凭你爹说过,你那晚之后就是我门下的弟子。”,程印雪举剑,“要和和我习武修道,要么你就死在这床上。方无为,我还以为他的儿子不会这么懦夫!”
“我爹不也这样,他不也没有反抗?”,方无为冷笑,“我现在这样也算是随我爹。”
“你!罢了……”,程印雪将剑收回鞘内,“要不是你是方家唯一的男丁,我真想一剑劈死你!你爹……他注定活不了,那晚……能保下你们三人已是不易,要他不死除非那狗皇帝去死。”
“你可能会恨你爹甘愿赴死,但他要是不死的干脆,你们姐弟三人现在能躲在这伏虎寺里?那狗皇帝早就派兵追杀了!”
“……”
程印雪抽出腰间挂着的另一把剑,放在方无为枕边,“想清楚了,带着这把你爹留的剑来找我,你若真心不想学我也不强求。如你所说练一辈子武也不一定比得过那日拿斧子的刺客,但你可听过陆地神仙?镇妖摄魔,搬星揽月,我不信那时候还取不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程印雪望了少年一眼,拂衣而去。
“等年过完你还不来,我也就不愿意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翻完年我就去游历江湖,剑磨利了才好报仇雪恨。”
女人走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方无为无事可做,也无事愿做,干脆倒头继续闷头大睡,却睡不着,只是硬要睁着眼睛缩在床上,再起身已是申时。
伏虎寺自然和王府里比不了,只供一日两餐,继承了师傅法号的小和尚正好前来收拾早已凉透了的晚餐。
方无为百无聊赖,小和尚在这儿正巧打发时间,“喂,小秃驴,你叫啥?”
小和尚被忽然出声的方无为一惊,满脸通红地回道,“小僧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什么正经名字,师傅临终前把自己的法号传给我,师弟叫我智清便可。”
“还有!小僧不是秃驴,是和尚!师弟以后可不能这么无礼啦!”
方无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便触及到小和尚两件伤心事,倒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小和尚看出方无为的尴尬,淡淡一笑,“师弟不必害怕伤了小僧,小僧父母至今还不知长相,生死不明,谈不上什么感情。智清师傅……智清师傅倒算是小僧唯一的亲人,但走的了无遗憾,也算善终。师傅喝酒吃肉身怀罪孽,能一身轻松的走,小僧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伤心?”
方无为看着小和尚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知有苦难言的道理,自己不便多说什么。
只是……爹走的了无心愿吗?能否算是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