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做什么!”
杨婉儿方才得意的面上笑容一刹消失,极力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却只觉着小臂上那只冰凉消瘦的手掌,似是长在了她胳膊上似的,五根手指牢牢地抓住,任她如何使力也无法挣脱。
这下围观着的人都着实一惊,夫人今日的神情本就很不正常,难道是要趁着少将军不在,要对婉小姐。。。。
一脸惊怒的巧慧倏得冲上前来,狠狠瞪着徐素,想要伸出手把徐素推开,可她毕竟是将军名分上的夫人,犹豫半晌还是收回手来。
只咬牙切齿道“夫人您别太过分!再过几日,将军可就要从校场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徐素喃喃念道。
只是这群人还不知,如今的徐素并不算什么好惹的角色。
机械工程的女博士,她平日里本就少笑寡言,平时不是帮教授带课便是泡在实验室的工位上。科研能力很强,做事雷厉风行性格却不苟言笑,同门的师弟师妹都很敬畏她这个大师姐。
显而易见,徐素并没有为这句话所动,抓着徐婉儿胳膊的那只手也并没有松懈一分。
素白的面孔上一双眸子直直地平视着徐婉儿,像正对着一片幽深的湖水,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是定远侯亲证过门的将军夫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徐素启唇,不紧不慢道。
“你今日的所在,全依得是当年我父亲赠与我的嫁妆。这府中的所有人,也都是我靠当年的嫁妆买来的。没有我,便没有这座府邸。”
“我的意思是,”只见她抬起头,乌发如瀑,瘦削的面孔覆着层忽之不去的病气,双唇无色,形如鬼魅。缓缓扫视四周,被目光掠过的仆从不由得腿上发软,只觉着身上的汗毛又多竖起了几根。
“在座的所有人,都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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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那个窝囊夫人,也不知道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据说上次去了婉小姐住处后,吓得云栖阁里的连着三日闭门不出。”
“可不是吗,她那屋里的婢子亲眼所见,那日她披头散发像鬼一样。夫人平日里多么聒噪的一个人,如今府里的人再不敢轻易惊扰她。”
两个打扫院落的小厮正抱着扫帚偷懒说闲话,正遇上徐素屋里的钱妈抱着食盒走过来,匆忙闭了嘴分开,低下头各自做活。
钱妈走过来,在两人身边停下步子,目视着前方冷笑,“先前是夫人仁厚,你们这些命贱的平日里以下犯上,克扣供给之事,夫人不愿同你们多计较。”
说完这句又直了直身子,“只是往后,若再被我们撞见了,,,”
钱妈回头,先前两个尚眉飞色舞的小厮正抖如筛糠,“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说完也不看他俩,直直往徐素住处去。
钱妈来到院中,里里外外寻了一圈却未见徐素和茗佩的影子。抓了一个下人问道夫人的去处,打扫院落的丫头却道“钱妈妈不知道吗?夫人一早便领着茗佩赶往城郊去了。”
“城郊?”钱妈疑惑。夫人自打嫁到将军府便鲜少出门抛头露面,更别提出城郊了。以至于城中百姓大多都不知少将军还有个夫人。
他人自然不知,徐素乃是家中独女,自幼又丧了母。徐父对这个女儿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自幼锦衣玉食的女儿一人远嫁到千里外的边城吃苦,自个儿当然是一百个不放心。于是这些年来,悄悄为女儿在城周边购置了多处良田和房产。
只是原书的结局是,徐父莫名其妙生了重病,这些产业没来得及告诉徐素便病死在了燕京。而到了徐素死的时候,穷到连一块炭都烧不起了也不知道这些田产的存在。后来此些钱铺被发现,顺理成章地归了将军府的乔陌和杨婉儿。
正在马车上浅寐的徐素猛得惊醒,两额边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茗佩匆忙拿着手帕轻轻为徐素擦拭,“这新来的车夫可真是差得要紧,要不是姑娘您心善看他可怜留着他,早就被陈管事赶出去了。”
说着瞪了车窗外的四喜一眼,“好端端地惊什么马,夫人差点被你摇得摔下去了!”
四喜回头,耷拉着眉眼无辜道“夫人可莫要怪我,您看看外面。”说着将车窗上的帘帐掀起来。
徐素将头伸出去,只见城门之下,成群的衣衫褴褛之人正聚在墙下,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满耳怨声载道,这些人有老有少,个个衣衫破败,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赤着脚,还有的一脸愁容的妇女拖着一对儿女,正被站在高处看守城门的士兵大声驱赶。
“这些是什么人,可是些灾民?。”徐素皱眉。
“回夫人,边城这些年屡有敌军来犯,兵丁却总是不够。”四喜恭谨答道。“圣上便下旨每家每户都要出男丁,长此以往,各家中耕田作活的壮丁不够,便剩下些老弱妇孺吃不上饭。”
“真是可怜,那这些人怎么作活?”茗佩摇头叹道。
“正是因为活不下去,便想着要出城讨生活。可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若是放了这些老弱病残出城,岂不是成了敌军的活靶子?”四喜无奈道。
徐素静静端详着这群人,似乎在思索什么。只一恍,便又敛了神色,平静对着四喜道,
“继续走,去城东郊第二号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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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田氏当铺。
茗佩扶着徐素下了马车,命四喜套了马在铺子外候着,二人径直走进铺子内。
“田先生。”徐素轻唤。
漆红的当柜前坐着一老翁,听见有声音唤自己,面带疑色抬起头,“姑娘您是,,,?”
“在下徐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