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冯葭听到自左侧传来一声讥讽的稚嫩女音,她转过头去看,是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穿着浅青色的云锦小袄,一张脸粉粉嫩嫩,正是三房的嫡女谢常蓉。
这让冯葭想起自己刚过门时,以新妇的礼仪给各房进茶,这位三房的嫡女年仅十岁,便当众对着她道:“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我看也不过如此,比之我云瑶姐姐可差远了!”
那时她年少不更事,乍一听闻只觉得心下慌乱,甚至差一点打翻了茶水,惹得一众人奚笑,如今重活一世,冯葭才发现当年的陷阱竟如此拙劣。
不过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便让她当时的她心下惶恐。
明明如此拙劣,为何前一世自己看不穿呢,大抵是因为心中有在乎。在乎谢子麟的颜面,故而身在局中看不透罢了。
冯葭端着茶水的手没有一丝不稳,走到孟氏身边道:“女儿给母亲赔罪了。”
孟氏接过茶水却不喝,只是拂了拂茶沫道:“九姑娘何罪之有啊?”
冯葭柔顺道:“女儿在外十三年载未能给母亲尽孝,实在枉为人子,自然是要赔罪的。”
孟氏看着她,眼里多了一分轻蔑,她原本以为乡野长大的谢兰昭会是个泼辣性子,没想到如此软和,看来多年前她对王家婆子的交代她完成的不错,的确把她打骂的不敢回击,教成个废物点心。想到此处孟氏便微微一笑,将那茶放在唇边浅抿了一口。
“虽然在外十三年模样倒是没有长坏,只是这姿势体态还是得练练,毕竟是丞相府里的小姐,莫要走出来叫人笑话。”
冯葭低头称是,心中却冷笑。她这身形体态可是前世里她挨了多少板子才练出来的,比之她那孟氏亲生的嫡姑娘都要胜上一筹,可是如今换了张脸,便说她毫无仪态,要叫人笑话了?不过就是要寻个由头,让她当年的苦再吃一遍罢了。
果然下一秒孟氏便道:“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院子,是个清净的地方,也调了几个丫鬟小厮过去,但恐那些个奴才见你刚回府伺候不周到,刘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了,又是我的陪嫁丫鬟,为人稳重,白天里便让她在你院子里候着,管教管教下人,正好也能教教你府里的规矩。”
来的正好,冯葭勾起唇瓣。她正巧没有合适的由头将这刘嬷嬷放在身边,没想到孟氏倒是直接把人送上门来了。
“那便多谢母亲了。”
“行了,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回房间收拾收拾吧,”孟氏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晚点过来用饭,你父亲还有府上几个哥哥也会过来。”
“是,母亲。”
孟氏看着冯葭的粗布麻衣,只觉嫌恶:“记得换身衣服,穿成这样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我这个嫡母苛待了你!”
话音刚落,便有女子隐忍的讥笑声传来。
待冯葭和刘嬷嬷的身影走远了,那隐忍的笑声才慢慢放大:“你瞧瞧那九丫头穿的叫个什么,破衣烂衫甚至还打了几道补丁,像个乞丐似的,当真是笑掉大牙了,哈哈哈。”
“常蓉!”三房的嫡夫人是个性子绵软的,见自家姑娘如此口不择言,不由轻斥:“什么乞丐不乞丐,那是你九姐姐!”
“哪个要个乞丐当我姐姐!”谢常蓉快步走到谢云瑶跟前,拉着她的袖子:“像云瑶姐姐这样的大美人才算我姐姐!或者像姝白这样温柔端庄的也可以当姐姐!可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一个庶女罢了,我才不稀罕当她妹妹呢!”
“常蓉!”三房的嫡夫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三房庶女谢云贤低着头脸色发白,而四房那边的两个女儿脸上也没有太好看。
“你这样口无遮拦,迟早要闯下祸事!”
“三弟妹言重了,”孟氏笑道,“常蓉性格率真可爱,我是喜欢的打紧,况且她是三房嫡女,怎么说也有丞相府护着,又能出什么乱子呢?”
三房嫡夫人笑了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太知道这个孟氏的心思了,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骄纵跋扈,好衬托出她大房的女儿们娴雅端庄罢了,便想着回去一定要和常蓉再念叨念叨,不要再和大房两个姐妹走的如此近。
冯葭跟着刘嬷嬷回了自己的别院,说是院子还是高看了它,不过就是一个荒废的园子,临时栽了几颗杏树,堆了些花草,桌椅板凳都是废弃的,远远看着上头起着一层拂灰。
零星的几个丫鬟小厮装模作样的东擦擦西擦擦,看她的眼神里带着蔑视。
冯葭一概不理,只是随着刘嬷嬷进了里屋,屋子里阴暗潮湿,开门便一股子霉味,刘嬷嬷被呛咳了几声,违心道:“九姑娘往后就住这吧,你看着院子错落有致,多雅致清净。”
我看是荒芜破落吧,冯葭忍住冷笑,忽然抬头懵懂问道:“刘嬷嬷,这隔壁是谁的院子呀?”
“隔壁?”刘嬷嬷顺着冯葭的视线看过去,墙外长着几棵古树,因为久无人打理早就掉光了叶子,疑惑道:“隔壁没住人啊,怎么了九姑娘?”
“不可能啊,”冯葭满脸不解,“没住人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刘嬷嬷脸色一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像被吓了一跳:“九姑娘,这哪里有什么哭声?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这青天白日的,您可别吓唬奴婢。”
“嬷嬷,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听!”冯葭踮起脚尖真的像是在使劲听着什么似的,“嬷嬷,这个小孩子哭的好惨啊,应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吧。”
“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刘嬷嬷也学着冯葭的样子侧耳去听,“什么也没有啊!”
“哎呀,可算是听清楚了,嬷嬷,那个小孩子在叫你呢!”
“叫我?”刘嬷嬷讶异,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