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面色一变,打量一眼颜玖玖的穿着,心想朝堂四品官员的千金,不该是这副寒酸样。
“去去去,哪里来的野丫头,胆敢冒充荣老爷的外孙女,你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更何况,就算当真是荣老爷的外孙女站在这里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外姓女子,如何插手荣家的生意?”
颜玖玖微微欠身,“是玖玖僭越了。”
随后话锋一转:“李掌柜苦心经营多年,想必最是懂得商贾之道,在货架上摆些高仿品,一来可以节约开支,二来可以维护当铺的门面,你说是吧,李掌柜?”
颜玖玖没有对这些物品进行评估,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直觉这个李掌柜肯定有问题。看他此刻神情慌张,应该没有猜错。
“生意上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废话真多,别没事找事。”李掌柜怕颜玖玖把事情闹大,往柜台上丢了十两银子,想赶紧把她打发走。
“你——”采桑欲上前争辩,颜玖玖抬手拦住了她,笑脸迎上李掌柜,“那便谢过李掌柜了。”
用这十两银子买完贺礼后,采桑搀着颜玖玖顺着人流前往荣府,撅着小嘴,一声不吭,没走几步远就按耐不住,愤然道:“小姐拦我作甚,为何这样忍气吞声,不让我帮你教训他。”
颜玖玖噗嗤一声,说话声音温柔如春风:“你家小姐怎会是忍气吞声之人,只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又要寄人篱下,莫要节外生枝了。”
她又顿了顿,依旧和声细语:“但是招惹我的人,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李掌柜这样的人留在荣家,终究是祸害。”
“让开!快让开!”
少年身着红色劲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烈马驰骋而来,玉冠束发,腰间扎着墨色金丝珠纹带,袖口用银丝勾勒出流云纹。一身华服,就连马鞍都价值不菲。
颜玖玖因着腿伤,避让的速度慢了半拍,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少年勒住缰绳,掉头回到颜玖玖身边,取下腰间一块玉佩递给她,“抱歉姑娘,我有要事在身,这便当作赔罪。”言罢,便扬长而去。
身后行人乱作一团,蹲在地上捡银子。少年方才为了让他们快些让开,往南侧街道撒了很多银子,把行人引到南侧,自己则在北侧路上疾行。
到了颜玖玖这里,银子撒完了,直接给了枚玉佩。她摩挲了几下,质感极好。
地上的银子很快被洗劫一空,行人脸上笑意更盛,颜玖玖听见他们议论:
“有钱公子真好,又给我们送银子。”
“有钱公子这是要去追青芜姑娘吧,听说青芜姑娘今早就为自己赎身,离开了红杏楼,出城去了。”
“自从有钱公子来了柴桑城,日日都去红杏楼寻青芜姑娘,一掷千金只为红颜一笑,可惜青芜姑娘不为所动。”
“也不知道这有钱公子究竟何许身份,就连城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亲自登门拜访。”
旁边一人扯了扯说话那人的衣服,“据说是青州首富之子,不然谁还能有这么大手笔。”
颜玖玖一笑,心道:看来是个风流纨绔的地主家傻儿子,这种人的钱最好赚了。
*
荣府这边,拜堂礼毕后宴席开始,荣鲲一人坐在主位上,眉头微皱,嘴角强硬咧开笑意。
宾客推杯换盏,闲聊起来:“荣老爷子真够倒霉的,家里没一个省心的,忙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业,估计要断送在他宝贝孙子手里了。”
“娶的媳妇将来生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有人附和道。
荣鲲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无奈扶额轻叹了口气。
“老爷!老爷!”小厮一路边跑边喊来到荣鲲跟前。
荣鲲斥道:“大庭广众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老爷,表小姐,表小姐来了!”
荣鲲拍案而起,“玖玖!”
婢女引着颜玖玖缓步走来,荣鲲遥遥望去,来人面容清美,与爱女有七八分相像,脸色苍白,未施粉黛,距上次相见又瘦了几分,纤纤弱弱的,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样子,脚步还有些跛。
正在一旁招呼客人的妇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扬声讥讽:“呦,我当是谁,这不是少詹事大人的千金吗,盛京的贵人,怎么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
荣鲲微怒,“荣瑛,休得胡言。”
随后快步来到颜玖玖跟前,颜玖玖准备行礼,被荣鲲轻轻扶住了。
荣鲲见她这幅模样倍感心疼,颤巍巍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玖玖你的腿怎么了?”
颜玖玖身形顿了顿,笑吟吟开口安慰:“外公莫要担心,路上不小心被歹人伤到了,并无大碍,再好生休养几日便可以恢复,是玖玖的错,行程慢了,来得稍晚了些。”
荣鲲目光满是关切,“怎么不提前寄封信,外公好派人去接你,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还遇上了歹人?”
“半个月前小姐曾修书一封,荣老爷没有收到吗?”采桑诧异。
荣鲲看向小厮,小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派人去查一下表小姐的家书到哪了。”荣鲲沉吟片刻,吩咐道,随后让小厮搬来凳子,“玖玖你的腿还没好利索,快先坐下,再细细说来,发生了什么?”
荣瑛眼底闪过一道阴鸷,唤来一个婢女,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
颜玖玖红了眼眶,哽咽道:“朝中出了变故,父亲被关入大牢,又在牢中自我了断,府邸被查封,家中贵重物品被家仆洗劫一空,嫡母此前就与父亲和离回了太傅府,玖玖在盛京无家可归。”
“颜子真这个畜生!”荣鲲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