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月，你死了吗？”
程新月？
程时安恍惚的回过神，如果司晏清看了邮件，就不会再叫她这个名字。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应话。
“还没有。”
“没死就好。”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准备机票，现在就去机场，三个小时后赵瑾会在机场接你。”
他语气很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晏清没回应，直接挂断。
她有着浓浓的无力感，他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很伤人自尊。
罢了，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自己早就没有自尊可言了。
程时安不敢逗留，怕司晏清反悔，匆匆赶到机场。
一路奔波回去，腰酸背痛。
她知道，怀孕带来的种种不适要慢慢表现出来了。
她现在躺下，能清晰的摸到小腹的硬块，她不怎么显怀，可月份大了，终究是藏不住的。
得想办法快点凑到钱，带外婆离开。
她出了机场，赵瑾迎上自己，把她带上车。
“出什么事了？”
赵瑾嗫嚅唇瓣，语气深沉。
“老爷子……吐血病危了。”
程时安心脏一沉。
“那司晏清呢？”
“先生现在很不好，他已经把大少送出国了，怕他经受不住。现在里里外外，都是先生一人操持。”
赵瑾直接把她送到了司家的私人疗养院，这里有着顶尖的设备，最好的医疗团队。
老爷子还在手术室，他赶到的时候，正好下达了病危通知。
老爷子很危险，极有可能抢救不回来。
司晏清看到那通知单，竟然后退了一步。
这还是程时安第一次看到他退缩了。
“司先生，你快点签字，里面等着要呢。”
司晏清沉默，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程时安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那是他的至亲……
他在害怕。
害怕到，不敢签字。
她大步上前，扯过单子，快速写上自己的名字。
“去吧，一定要尽力救治。成功了，司家绝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护士连连应下，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
司晏清看到她来了，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
他一句话也没有，没有坐下，也没有来回走动，就那样定定的，像是一杆标枪，一动不动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前。
程时安站在他身后，第一次觉得司晏清的背影很孤独，孤独到快要碎了。
可她明白，司晏清这种人，就算要碎，也不需要别人拼凑完整，他会自己把碎片捡起来，然后用502粘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赵瑾那儿得知，老爷子已经做过一台手术了，这是第二台。
第一台成功了，但没想到术后突然咯血不止，再次被推了进去。
司晏清已经好几个小时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铁打的也受不了。
“你去吃点东西垫垫，再小憩一下。我在这儿等爷爷就好了。”
司晏清不说话。
“司晏清，你不能倒下，司家人丁单薄，爷爷和大哥身体不好，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如果连你也倒下，司氏集团必然翻天，帝都也会变样的。”
这话，终于触动了司晏清。
他迟疑了许久，看着紧闭的手术门，点头然后离开。
可也只是去了十分钟就回来了。
“吃的怎么样？”
“先生没胃口，喝了一点鱼汤就过来了。”
“行吧，很能吃点，现在谁又能吃得下呢。”
程时安也不逼他了。
她就陪司晏清站着，等着爷爷回来。
她站的小腿都快抽筋，正在揉捏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缥缈的声音。
“程新月，我们真的要个孩子吧。”
程时安愣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司晏清，他并未看自己，依旧死死盯着手术室，像是失了魂一样。
“你刚刚……说什么？”
“爷爷喜欢，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机械的说道。
“那你自己呢？”
她下意识询问。
他僵了僵，然后嗫嚅干涩的唇瓣。
“我，不重要。”
“我一向都是……不重要的。”
最后一句很轻很轻。
轻到程时安要仔细去听，才捕捉到了。
明明很轻声的一句话，落在心头却如千钧重。
她突然鼻头酸涩，喉咙像是卡了棉絮，很想落泪。
其实以前的司晏清很美好的，美好到忽视了自己，一直在照顾身边人的感受。
他是家中幼子，本该是最受宠爱的那个，可偏偏有个先天不足的哥哥，夺走了父母所有的宠爱。生下他，也不是因为爱才孕育结晶，而是司无恙的身子不宜操劳，司家总要有继承人，于是把司晏清生了出来。
都是大的让小的，可他从小到大，没有和哥哥抢的资格。
所有好的，父母总是第一时间给司无恙。
他要是不满，他母亲总是训斥他不懂事，哥哥身体不好，他四肢健全，为什么不能让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