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看了看正面又绕过去看背面,“不错不错,果然高大魁梧,一表人才啊。——不知这位小公子娶妻了没有啊?”雎献礼貌地微笑着:“还没有。”“是吗,那你喜欢我们昭越的姑娘吗?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四娘我帮你物色物色啊?我们昭越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小公子可以在我们这里成个家嘛!和和美美地生一堆儿女,总比在外头漂泊的好啊……”眼看话说得没完了,我赶紧打断道:“四娘,你还要忙吧?”
丁四娘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趁乱拍了一下雎献的屁股,方才回到我们面前:“小姐来是买什么呢?”
阿淙憋着笑道:“萝卜缨。”
“买这个做什么?”
那小贩:“啰嗦什么啊,还买不买了?忙着呢!”
丁四娘于是不问了,只皱皱眉和那小贩道:“臭小子,你四娘我都不认识了?还想不想在我这儿卖货了?”——两方就此热络地攀谈起来。原来丁四娘每天都要来逛早市采买白鹭飞里需要的货物,是这儿的大客户。几句聊下来,那小贩又开始恭恭敬敬地对我们一行道歉,旁边摊子的一个女子也走过来,热情地要帮我回答方才那小贩不肯帮我解答的问题。丁四娘顺手在两个摊子上选了些菜蔬,又问:“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河豚。”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刚才正好看到有人买河豚干——这个名字也是我们问出来的。“四娘做河豚不是做得好吗?”
丁四娘:“这儿只有河豚干,倒是可以炖汤。”
“当初四娘在宴会上做的也是河豚干吗?我有点想吃那个。”当初的河豚宴上,璩绍还专门写了一篇诗赞颂河豚的美味。可惜我什么都尝不出来,所以实实在在地输了他一次。这件事至今都是我心头的遗憾。
丁四娘为难地道:“那东西不常见,这里恐怕没有。——不过小姐别灰心,我一会儿就去看看有没有鲜鱼鲜虾,给小姐做几道好吃的河鲜。”
“好吧。”
一行结了账,那一筐萝卜缨也到手了。阿淙抱着筐子:“四娘,这买得也太多了。”
丁四娘:“这不是买的,是送的。”又背过身悄悄和我们说话:“这儿的小贩心黑着呢,你们一个个不识货,这萝卜缨本来就没人要,是用来喂猪的,结果你们一来还给卖出了上好的黄牛肉价……”
一番训诫,说得我们三人目瞪口呆,十分受教。临分别时还要和雎献说话,可雎献吓得早装傻躲到前面人群里去了。
……我感到十分抱歉:“真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四娘这么热情,失礼了。”
雎献苦笑道:“身上还带着剑就被人上手,这种情况我也是始料未及……”
阿淙:“雎公子别见怪,这就是四娘的怪癖。别说你了,就是我,还有后厨里帮忙的丫头小子们,哪个没被四娘拍过屁股啊!他就是习惯了,绝对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对雎公子无礼的意思。”
……这里闲聊着走出菜市,便来到了贩卖牲畜的市场。难怪一路来都听见了禽畜叫声。
看这一带臭气熏天,满眼污浊,阿淙提议就此打道回府。我却意犹未尽,不肯止步,看了那一堆毛茸茸的团子小鸡也喜欢,看了又一群摇摇摆摆的小鸭子也喜欢,看见机灵地摇头晃脑的羊,满脸忧郁的牛,圆滚滚的猪仔,真是样样都喜欢得不得了。可问了鸡崽鸭崽的寿命,又怕自己到头来是给别人添烦恼,只好把挠得手心里痒酥酥唧唧直叫的小团子们放下来。那卖家还满脸疑惑:“你们给钱就只为摸一下?奇了怪了。要不我今天送这位小姐两只吧!”
……看这里道路宽阔,可以行驶,阿淙绕路把牛车赶了过来。于是再度坐上了牛车。
趁着豆哥津津有味地吃着萝卜缨,我又兴致不减地继续观望起来。两个男子站在一头牛旁边讨价还价,剑拔弩张地争论着那头牛的品相好坏;而那头青牛,就一脸无辜地站在主人旁边,两眼呆滞地反刍着……
诚如雎献所言,这小小的早市比起街市要有劲得多,吵闹,生气勃勃,尤其一个个欲成买卖的小贩,老的也好少的也好,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全都满脸热络,或两眼急切,或笑容殷切到近乎诡诈,或手脚麻利到如同愤怒,简直是一幅让人品味不尽人间众生图……
这时一个男子忽然揣着手走过来,一面走一面看我。阿淙:“去,看什么看?”
那人却咧嘴一笑,走过来,下巴指了指我:“什么价?”
黄牛嘴里塞着萝卜缨,抬起头来扑腾了一下大耳朵,笨拙地往旁边躲了躲。阿淙愣了:“什么什么价?”
那人揉揉鼻子,两眼越发袒露地,直勾勾地看我,从上到下,看得人浑身不自在。站在车这边的雎献帮我把帘子打了下来,只同阿淙道:“我们走吧,别理会。”却听外头又问:“十两,给个整数,怎么样?要是雏的话,价格还能高些。但也高不了多少,抵多二两,这丫头模样还行,可太瘦了,看着没福分。这个价不错了。”心头顿时恍然大悟。
阿淙又气又恼,只举起了那根还未开过荤的马鞭往那人脚下挥去:“滚!这是我们家小姐!”雎献则沉着脸牵了豆哥快步往前走……
那人被打得猝不及防,一面往后跳一面喊疼喊冤:“哪家的小姐长得这么单薄啊,还来逛卖牲口的市场?别哄人了。要是价格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嘛?主要我这边要的也着急……”雎献于是丢下缰绳,走过去手一抖就露出半柄雪白的剑锋来:“认得这个吗?还不快滚!”那人才识相地跑远了。
回过头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尽力驱散心头的不快,“我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早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