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的,尚留,我生的,尚无。”周瀓津扔了帕子,轻飘飘的,弃之如履,飘零浮沉。
扬了嘴角,眉眼中都是笑意。
“除了这两种…”
“你说,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样的张狂,让岁枣气得浑身颤抖。
站在他身后的周文成不可避免的也皱起了眉头,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督军也曾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极尽疯狂。
一切又好像重演了。
因为激动,岁枣咳着,话不囫囵“畜牲!畜牲!”你就是一个畜牲…
他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小格格身上呢?
土皇帝娶儿媳的笑话要变成兄妹乱伦吗!
他们父子都是些是什么龌龊的心思?
岁枣挣扎着翻下床,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只是一双小脚淌了一场火,被烧的不成样子,走不了路,废人一个。
周瀓津看了一眼,轻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留恋的站起了身。
漠视之下,褪去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现如今危险的男人。
…
周知许养了两天就觉得无聊,她是个闹腾的性子,再加上岁枣不在身边约束着,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偏偏闯了祸以后,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着,把医院里的小护士哄的团团转,闹了几天,护士们实在招架不住她,只能请家属来,却不想等到周瀓津来接人的时候,等来的是一间空屋子,里面的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阳光透过磨砂的窗子落到床头边上枯萎的枝叶,死在向阳里的花,没了原有的馥郁倒也染香了过往的平常,花瓶还是他来那天的摆放,旁边却摊着一层油纸,上面还摆着未吃完的酥糕,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甜味,短短几天,小姑娘生活过的痕迹把不大的房间覆盖了便。
周瀓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嘴唇绷着,面色冷峻。
“爷,都找了,没有。”
冬日里周文成还是出了一脑袋的汗,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在五六号人的看守下凭空消失的。
“岁枣那边也留意了,她一整天都在屋子里。”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前方的男人,踌躇了好久开口“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这几天不太平,小格格遇上大火那次也是…”
周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事情做的再隐秘,也还会有疏忽,被有心人发现,想到这里周文成顶着压力重新看前面的男人。
“接着找。”
周瀓津头靠着沙发,打了发胶的头发一丝不苟,人躲在阳光里,任由温暖把浑身镀了个遍。
略微刺眼的光线下,他合了腿上放的书,看着卷扉上娟秀的小楷,想起送花那天女孩呆愣的表情,沉默了半天才又开口。
“几个学生而已,还没本事大到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绑走。那丫头是被什么给引诱了出去,她是刚出的宅子,能把她骗走的,也就只有那宅子里的人。”
“找不到就去把那宅子里的女人提出来,一个一个的问。小十六少了一根汗毛,就剁了她们一根手指,人回来晚了一个钟头,就祭一个人头。”
周瀓津不是多嗜血的人,这样狠戾的话,倒是第一次出现。
周文成眼里神色复杂,周瀓津是他看着长大的。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他未来不该在督军之下,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爷,咱们要不等等。”周文成提醒着,想出了个合适的理由“闹得动静大了,家里面知道不好。”
晴格格当年的事情到现在还是督军府里的一个禁忌,他们贸然的变出一个活人,不知道还要翻出什么风浪。
周瀓津抬眼看了过去,沉默着,好像在思索他说的话,直到周文成眼神飘忽才重新把视线落到了书上。
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反而问起了一些不相关的事情。
“周叔,你跟着我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周文成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想了想。
三年前,周瀓津从沪上回北地,他就被督军派过来跟着他。
“三年了,时间不短了。”周瀓津微微眯起眼睛,迎着阳光看向外面“都说日久见人心,瀓津却眼拙,不知道叔叔这一身皮下面的心到底是在曹营还是在汉。”
这样轻飘飘的话,恍若在聊家常,却吓得周文成扑通的跪了下去“自大跟着爷,我便是爷的人!”
他是个嘴笨的人,急切的想要解释着什么。周瀓津却摆了摆手,兴致不大。
“周叔,你小题大做了。无论你的心在我这儿,还是父亲亦或者是…母亲。”
周瀓津微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温度“总归都是为了我好。”
周文成僵了一下,原来,周瀓津什么都知道。他不敢再和他有什么对视,低下了头。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让叔叔知道的,侄子长至今日,都是顺风顺水的。别无所求,唯有一人,念着,想着。”
他弹了弹西服裤子上的褶皱“如今,便是为了还愿。”
周文成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那日他在岁枣面前说的话,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她是十六姑娘!”
她是他的妹妹!
“那又如何?”
周瀓津反问着,他翻了翻自己的手“人在身边就好。”
混浊世间,人欲滔滔。流言也好,人常纲伦也罢,都抵不过往昔的遗憾。
“万古如长夜,周叔。”周瀓津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这里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