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名道姓要周知许给他做搭档。
“我做什么搭档?”周知许拧着眉头,坐在下面看剧本,明明所有的角色都有了人,她上哪给他做搭档。
“马啊,我不是还配有一匹威武霸气的汗血宝马吗?”
赵震笑着,看他嘴角压着的弧度,周知许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她瞪着眼,碍于旁边还有人还是耐住脾气,不耐烦的合上了本子“马没什么作用,你自己就能演出来。”
“不行,不行,你知道的,我是第一次演话剧,没有经验,演不出来的。”
难得的谦虚,赵震说了自己的短,却是为了给她挖坑。
周知许有些气急败坏,想要上去把人踢下舞台。
“马很有必要的,唐吉诃德还有头能当马的毛驴,我没他的本事,现在还要我空手套马,可怎么演啊!”
赵震哭着脸一身的惆怅,坐到了台子的边沿,双腿空悬着,灰色的长袍,衣着朴素,一双眼睛却是亮亮的,带着不怀好意的正经。
“社长,我演的可是将军,大将军是要有战马的吧?”
这人真是!
一套驴子马的说辞还不够,还要再另寻帮手!周知许气得在下面只骂人无耻。
“不许加!你没经验有脸皮就好了,再丰富的经验也不如你的厚脸皮有用!”
他们吵着,惹得一屋子的人发笑。
“好了好了,将军的确是要马的,马到最后一场戏可是要挑大头的,先前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添上一个。”
“社长!”
周知许抗议,说他是一言堂。
社长不敢担这么重的帽子,请了所有人来举手表态,结果只有她一个人不同意。
“请吧。”
赵震在上面热情地招了招手,笑着露出了上排的牙齿,虎牙尖尖,真是应了伶牙俐齿四个字。
周知许愤愤不平的站起身,不满地环视了一圈坐着的人,重重的踏着步子上了舞台,木板被她踩得咯噔咯噔地响。
“真是梁山伯与茱丽叶啊。”
有人指着台上站在一处的两道身影,小声地说着。
“还真是。”
长衫公子和学生小姐,真是奇怪又适配的搭档。
……
不分昼夜的排练了几日,话剧已经有了些样子,社长有意要走出去练一练胆量。
周知许不想抛头露面,却说不过他,推脱不了,只能跟着不情愿的出去。
戏园子被学生们砸的不少,就算还有几个没遭殃,那到底是唱中国戏的地方,不会喜欢这些外来的玩意。
他们只能混进剧院里,等着正儿八经的话剧结束,再跑到台子上。
第一次站在探灯下面,周知许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她是匹可有可无的马,没有台词,动作上也只有最后朝着赵震哭上两声。
没有人会把视线放过来,所以可以尽情地发呆,等着旁边人念词时,她扫着下面黑漆漆的席位,不免让人期待起日后高朋满座的情形。
周澂津这回出去的日子可真久,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他们登台演出。她不愿意写信,纸短总是说不清这些事情。
周知许叹着气,恍恍惚惚的就混过了一幕。
休息时,剧场里的侍者走了出来,送了钱过来。
“上面先生赏的。”
他们抬头看,原来在上面还有一排包厢,灰雕天花,满洲窗镶着彩色玻璃,浮世绘的风格。
磨砂窗子后闪着人影,看不清模样,只觉得那应该是个有腔调的绅士,察觉他们望了过来,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竟然有人看!”
他们随便排着玩的东西竟然能得到赏钱,这意外之喜让少男少女惊呼而又雀跃。
“说明咱们的话剧还值得推敲。”
社长攥着钱,向来老成的脸微微涨红,显然激动的不行。
他兴奋的卷起了剧本“快!继续!”
演员陆陆续续回到台子上,周知许却还是望着上面的窗子。
窗后的先生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站姿,她有种预感,他还在看他们。
在看什么呢?她不认为这些冗杂的活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周知许还想接着探究楼上那人究竟在看什么,无奈被社长抓了回去继续去当牛马。
等她再次有功夫能望过去时,窗子后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她竟有些说不出来的失望。
有了那几张票子,大家排练起热情高涨,一直到该要回去上课了,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心。
社长提议拿赏钱去下顿馆子,没有人拒绝,周知许却惦记着今日的算筹还没有习,拒绝后匆匆的往学校赶。
赵震同她一路,“不小心”地瞥到了那全是圈的册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周知许被他笑的犯恼,踢了一脚过去,也不管人如何,闷着头快步走着。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他小跑地追上去“数字什么的嘛,你们姑娘都不喜欢,不喜欢自然学不好,正常的事,不笑话你了。”
周知许依旧沉默着,不想跟他争辩什么,左右不过是被笑几声,不值得她费口舌。
赵震一点也不觉得被伤了面子后的无趣,反而跟的更紧了“不如我给你补习?”
“你这样天天麻烦先生终归不好的。”
周知许顿了顿脚步,她是榆木脑袋,哪怕先生没有说过嫌弃的话,但问的东西多了后难免不会招人厌烦。
况且,小灶开的次数多了,难免不会惹得其他人觉得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