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任老师的,姆姆的,我的。”
刚刚还说着不让任苒乱花钱,换到她自己的身上便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周知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周澂津看向对面的人,眉心松快了些。
她笑得怯生生的,顾及着四周舒缓的气氛,特地放低了声音,浅浅的。
周知许并没有女人该有的娇纵,身上还是一股不经人事的傻气,不知道男人把皮夹给出来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的以为她这是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倒是人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没了?”
“没了。”
周知许偏头看,她买的已经够多了,怎么还能再有呢?
“我的呢?”周澂津举了举两只拎着袋子的胳膊“花钱连个响声都听不得?”
周知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略有些慌张。
他的衣物向来有专人负责,都是叫人上门量体裁衣的,这样的成衣难免失了他的身份。
她自然而然没有考虑过,如今被要上了门,倒是不好意思“有,这就去看。”
本就是逗她的,周澂津及时的拉住了人,小臂上的袋子碰在一块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故意为之。
“主动要就没意思了,不要了。”
周知许仰着头看他,竟从那张脸上看出了点玩笑的意味,她兀得松了口气“你唬人的吧。”
“是唬人,但也可见,你没把我这个二哥放在心上。”
周澂津哼笑着,浑身不满意。
幼稚,无理取闹。
周知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哄着人“放心上了,心上就放你了。”
她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脑子得敷衍着,扫到那张盯着她看的脸时,声音一下子又顿住了。
是是非非非亦是,真真假假假亦真。
是玩笑话也是真心话。
太不成体统了,周知许慌忙得低下了头,她想说这是闹着玩的,却又怕说出来欲盖弥彰。
百转千回,所有的话转了一遍又全堵在了喉头说不出来。
“嗯,知道了。”
周澂津把袋子甩到肩上,他也只当这是玩笑话,没放在心上,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着。
看着那欣长的背影,周知许松了一口气,她唾弃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周澂津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那如释重负的样子透过玻璃橱窗全被外面坐在车里的男人尽收眼底,肩头往下沉了沉,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又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他越老越不成体统。
……
任苒有了新衣服自然再想换一个发型,她这几天的心情愉悦,想要人陪着出去玩,也不管着周知许身上还有什么学习任务,只管拉着人出来逛街。
学校里并不允许女同学烫头发,在发廊里,周知许只有在一旁看的份。
任苒在头发上从来不克待,选了好几本杂志还没有确定要哪一个。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周知许瞧着外面的石头房子,已经过了晌午,街上的黄包车跑得厉害,这里是小姐太太们逛街的好去处,吃食上自然也是不少的。
瞧着旁边的人还要再等一会,周知许自告奋勇地要出去买些吃的东西。
随便进了一家小食店,要了两三样,让店家把东西封好在食盒里,付过钱后,周知许并不在原处等着,出了食店,走了几步到了刚刚看到的石头房子。
姨娘们说中国人开的叫钱庄,洋人开的叫银行。
她们总把领到的月例银子存到钱庄,对于银行避而远之。
这是洋人们的东西,他们的大本营不在中国,等圈够了钱,说不定那一天就要卷铺盖跑路。
她们说开银行的都不是正经人,因此哪怕把钱放到银行里能钱生钱,她们也不愿意。
周知许听得多了,也觉得这是个该敬而远之的地方,但又实在想知道些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去。
里面的侍者坐到一条一条的桌子后面,他们管这些叫柜员。无论取存,都需要张折子来。
她没有钱,自然也不会折子,到不了这些柜员面前。
周知许站在原处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倒是来了一位大鼻子的老洋人。
他上来叫了夫人,眼中激动,说话时也用了英文,还要把她请到一边的贵宾室叙旧。
周知许慌忙的摆着手,从他刚刚的自言自语中,也明白了他应当是把她错认成晴格格了。
她取出了脖子上挂着的无铭牌,又从身上的荷包里拿了另一块出来。
“您知道这两块玉吗?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我想去看看。”
杰夫汉看着合在一块的两块油青和田玉,推了推鼻梁上的镜子,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接了过去后,端在手里打量了半天。
最后吐了一口气“小姐,请随我来。”
周知许跟着他下了地下,杰夫汉解释,这里是银行的保险室,每日的现金流都会放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委托保管的贵重物品。
他们走到了最深处,前面的石门沉重,杰夫汉哈哈地笑了一下“这扇门用上一公斤的tnt都炸不开。”
周知许不知道什么是tnt但也知道该是个厉害的东西,她也跟着礼貌地笑了笑。
“小姐,能否再用下那两块玉牌。”
杰夫汉恭敬地接了东西过去,把那两块无铭牌按着墙上凹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