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入朝为官,成为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再后来,又一起在官场宦海几经浮沉,早前因多次冲撞先帝一起被贬谪流放,那期间,他在南端我在北端,我俩还是以诗文相酬,互相慰籍。后来,我们一同被赦,一起扶持当今陛下登基,又一起支持先太子,斗梁氏一党。在梁党剿灭前,一直都是政见一致。我们这一辈子都互引对方为知己,却不想临了却为各自的利益相向而驰,到了剑拨弩张的局面。而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再也没有了和解的机会。”杨正午说着揩去脸上斑驳的泪水,又对儿孙们道:“让他们拿些笔墨纸砚,为父要给你许世伯写一篇祭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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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孤烟河畔的草庐里,灯火又再亮起。
萧白刚睁开眼,就见褚昂久难掩激动的神色,瞪着眼睛道:“世子,刚得到消息,许峥嵘果真如世子所猜想的,饮鸩自尽了。”
萧白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目无表情,只慢慢起了身,淡淡应声:“哦。”
“如果此事被萧允晏得知,就意味着萧允晏前程尽毁,以他的脾性,定是会和老皇帝闹个天翻地覆。”
“那,我们要不要让萧允晏知道此事?”
萧白摇了摇头,“就算此事传到他们那儿,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让萧允晏得知此事的。我们按原先的计划行事就好。”
“是。哦对了,世子之前让昂久查的江南华亭抄家案,昂久已经查明了,当时,在华亭有几户望族因为联名上书清查巫蛊之祸而被牵连,受牵连最大的是当时身为户部尚书的朱彧,他给先皇上书,力证王爷的无辜,跪请先皇彻查此事,先皇一怒之下将他满门抄斩。据说朱彧最小的孙女原本一直养在华亭,抄家那日她才进京三天,那日因外出游玩而逃过了一劫。此后,便没了下落。世子,会不会就是她?”
“也许是吧。”萧白漫不经心地说着,又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褚昂久道:“将这个交给任九篱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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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坐在孤冷的御座上,望着眼前的两篇祭文,一时也是心潮涌动。郑有荣见势,故意道:“陛下,看来,他也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梁帝问:“你看得明白?”
郑有荣笑道:“老奴不懂诗文,但看到陛下动容了,想来必是写得情深意切。”
梁帝听郑有荣这么说,这才惊觉自己未免有些失态,忙肃色敛神,强装出自己不为所动的样子。又对朱托道:“既然都招供了,那就按照律例行事吧。”
朱托道:“陛下,按照律例,主考官泄题是要全族流放的。”
“那就全族流放,发配岭南。”
“是。”
数日后,一纸诏令正式下达:许家在给许峥嵘殓葬后,全族发配琼州,颜、虞两族,则全都发配到漠北。至此,轰轰烈烈的许、杨党争落下了帷幕。而京里,另一幕大戏又紧锣密鼓地悄然开场了。
朝廷在短短几年历经了几次大动荡,先是太子亡故,后是清理了一批梁党,直到最近,又接连贬谪了许、杨两党受牵连之人。
大梁元狩二十二年,千重殿里,四鸿分坐两侧。梁帝看着四鸿的学生所呈上来的策论,不由连连叫好,叫了一阵好后,又叹息:“朕只可惜你们的这些个学生当时没来参与科考,若不然,事情也不会闹到如今这副局面。对了,这几人如今在哪?”
端砚子道:“这几人一直在臣等几人身边,早前他们几人皆无心入仕,但几人也是胸怀大志,如今眼见朝廷陷入人才凋敝之中,倒也有心为国效一番力。”
“那,快让他们来见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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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又匆匆飞逝,已到了这年中秋,这是太后过世后首次操办中秋宴。梁帝望着坐下子孙席中寥若晨星的模样,太子和德王的子女们在他面前皆是战战兢兢的样子,睿王和顺王的子女皆已被圈禁,根本就没有出席的机会。而他自己,则是身边人从梁氏换成了樊氏,不由又是几度感慨丛生。又想起这两年来自己接连丧子,朝中臣子更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两个骁勇善战、屡立军功的儿子此时又都身在战地,如今只有三个皇子承欢自己膝下,让梁帝倍觉凄凉。所幸,就在梁帝伤身感怀的时候,萧允昇和萧允晏的家书和捷报同时到达。梁帝望着这两封战报,心中倒也宽慰不少。
宴毕,樊氏正替梁帝宽衣,梁帝忽然道:“上次从你宫中选出来送给允晏当侍妾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如今可还好?”
“回陛下,她叫崔和,如今好着呢,一直本本分分地服侍着霁王。”
“这两年来,允晏屡立战功。只是他常年不回京,到现在都还没个一男半女,朕心里也是着急的。若那个崔和为人本分,不如给她提一提身份,准许她给允晏绵延子嗣。”
“是,臣妾这就遣人去跟崔和说。”
“还有,你留意留意,看看京中哪家高门贵女适合给允晏当正妃。”
樊氏笑了笑,笑容甚是勉为其难,梁帝看出来,问:“怎么?这事有何为难之处?”
“霁王曾经沧海,臣妾只怕他再也看不上世间其他女子了。”
梁帝脸上露出一股愠怒之意,“你是说之前那个吕仲简的女儿吧,也不知道这父女二人是怎么想的,朕这里百般信任他,还抬举他做了亲家。他倒好,二话不说就消失无踪。听说他那个女儿如今还是踪影全无,白白让允晏痴恋一场。”
樊氏脱口而出:“陛下,臣妾说的不是她,吕姑娘跟霁王也根本就不相识。”说着,樊氏装作一副无心失言的样子,连退了几步。
“什么?”梁帝疑惑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