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母亲后,他果不其然在门口遇见了那帮曾经欺辱他的乡民。
“神明宽恕!神明宽恕!……”那些人扑通跪在地上,先发疯似地拜一轮他,再发疯似地拜一轮他身边的乌特诺,把额头都给磕红了。
“以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开,低沉而严肃地说,“别再碰我妈妈。”
汉谟拉比遵守了诺言,为他的家乡送去了一大堆食物和种子,并派人翻新房屋、修建城墙和水利工程,不过应他的要求,自己家依旧保留着原样。而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打篡权的算盘,甚至还对外宣称左手的饰物为“汉谟拉比机关”,以表明对君主的效忠。而他也将在另一个世界了解到的“十二分天法”应用于占卜,让全国的占星学有了一个确定的公式。作为现世的“神迹”,他的名声同样扩大到了国外,从埃及到天竺,各方僧侣与祭司纷纷来到巴比伦城,以一窥传说偶像的现实容貌。
这个曾经遭人唾弃的小男孩,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半个地球人类口中的“圣者”,并将自己,以及自己所属的这个两河文明带向世界的顶峰。他的眼里,此时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他相信自己能够同乌特诺、同千千万万的巴比伦人一起,把国家带向曙光……
直到足以毁灭一切的灾难爆发。
……
那一年,他27岁。
颅内传来的阵痛让他感觉不安,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乌特诺不见了。
“乌特诺,乌特诺!”他焦急地在宫殿中寻找,但完全没发现宝贝龙的踪迹。
“神明……神明逃出去了!”一个守卫突然跑过来说。
他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于是跨上马,疾驰出了宫殿大门。很快,他就在河边找到了自己的伙伴。
“乌特诺?”他慢慢向前走去,“你还好吗?”
“别过来!”乌特诺吼道。宝贝龙在喊的时候,他的头回应似地剧痛起来。
“你……你怎么了?”他捂着脑袋问。
“快……快叫所有人跑!……”乌特诺的身体颤抖起来,“有东西在我身体里,它们……想要出……来!……”
“我快……坚持不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乌特诺突然痛苦地大喊了一声。他无法准确描述接下来看到的景象,他只记得,乌特诺的那只灰色眼睛突然往外延伸,长出了如树枝般的银灰色分叉,而那个可怜的宝贝龙在几秒内便被这些扭曲如蛆虫的物体扯断、撕碎。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猛地发现左手“汉谟拉比机关”的位置也开始长出恐怖的分叉,它们从皮肤下爬过,直冲头部而来。随着一阵麻木的感觉从颈部向全身扩散,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某种景象,或者说启示——一种不可名状的、如深渊般黑暗的启示。
地平线上站起了一个黄黑相间的巨大身影,它的五官以杂乱的方式随意摆在面部,胸前和后背长着头发般的密集的手臂,尖端的五根手指样分叉清晰可见。它扇动两只肉膜翼,在掀起一阵大风后飞到了天空中。
皇城内部无一人能够与这恐怖的巨怪相匹敌,短小的刀剑与脆弱的弓弩根本就够不到目标。巨怪朝天一吼,致命的黄色沙暴便夹杂着火焰吞噬了整个都城。那些暴露在沙暴中的人仅需半分钟就被如利剑一般的飞沙削成肉泥,接着被火烧成灰烬;木质和石质的房屋也没能幸免于难,纷纷在猛烈的风蚀中化为残垣。
汉谟拉比同其左右躲到了地宫里。从小窗中看着自己的都城被这股宛如神明的力量踏成碎片,悲愤顿时涌上他心头,紧接着,这位巴比伦最伟大的君主往下一倒,当场昏了过去。
在践踏完这座繁华的城市后,怪兽仍然没有收回体内的屠杀欲望。只见它将双手朝天伸出,接着用力往两边一拉,“唰”的一声,一道裂缝竟在空中撕破开来。透过裂缝,那座毫无生机的荒漠再次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正当他扑动翅膀,准备闯过裂缝时,一束强光突然从裂缝的那头射了过来。那道光不属于太阳,一照到怪兽身上,它便突然全身僵硬,接着重重地砸在了地面,皮肤随后开始燃烧起来。
“邪秽,休想侵入斗龙世界!”一声怒吼从裂缝中传来。
“可悲的斗龙啊……”怪物突然说话了,“你们的世界终将连同我脚下的土地一起,沦为我的繁育的温床!”说罢,它的下身突然挑衅地猛长出了一块没有皮肤包裹的巨型血肉,看上去就像从母亲子宫中产下的婴孩。
“我来晚了……让我来解决他吧。”
怪兽逐渐发力,试图挣脱压制,它的翅膀扇动着,果真让自己往上飞了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一支火红色的箭从裂缝中极速飞出,在空中掀起了数次音爆。它只比士兵们拿的长矛粗几倍,与面前的怪兽相比简直连蚂蚁都算不上。“嗖”的一声,箭矢捅进了怪兽的胸口。
“就凭你们那羸弱的力量,是根本……”
60公里外的山坡上,一群驰援首都的骑兵隔着晨雾,看到地平线上显示出了这样一幕:
只见一个比太阳还明亮的火球在空中由小变大,最后膨胀得连一旁的太阳都变成了小喽啰。紧接着,光球迅速变形,挤压成了一个类似高塔的形状,只不过这座“塔”直冲云霄,顶部还盖着一个巨大的帽子。透过雾气,可以看见天上的云在往四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在沉寂了几十秒后,巨大的冲击波如天崩地裂般袭来,瞬间冲翻了一整支骑队。
至于那只怪兽——它已经在后世称为“太阳神的力量”的吞噬下蒸发成了比水汽还要微小的残片。
……
约3800年后。伊拉克,巴格达。
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员拿着步枪,趁着夜色走进了一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