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两步一顿来到了栖云阁门外。
她性子最是柔弱,几乎没有同人红过脸,更别说昨日她还扯了苏念瓷的衣领,声声怨怼。
今日得知是她帮忙澄清了关于自己两个女儿的谣言,心中感激的同时,又满是愧疚,害怕。
最终还是庄儿坠儿拉着她走了进去,逃避是没有用的。
她手中缓慢翻动着账本,坐在院中树下就好像一幅画一般,说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也不为过。陈姨娘更加懊悔,这样好的一个夫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陈姨娘?”
半夏最先看见在垂花门前踌躇不前的三人。
她从账本上缓缓抬起头。
陈姨娘带着两个姑娘来到她面前,脸上的局促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双手在身前不知绞了多少遍。
“今儿我是来给夫人道歉的,还望夫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见她不答话,陈姨娘见状就想要跪下,她忙示意半夏将她扶起。
“陈姨娘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见姨娘一个长辈给我下跪还不知会怎么说,姨娘往后不要再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事了。”
陈姨娘面色讪讪,脸颊通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昨日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窍冤枉了夫人,夫人不原谅我不打紧,夫人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到庄儿和坠儿身上,她们两个丫头有我这样一个亲娘实是不幸。”
说着又是落了几滴眼泪。
“我,我只希望夫人不要不管庄儿和坠儿,她们在府上没有人重视,只有夫人你能帮忙照看她们的婚事,我在这里谢过夫人。”
她在两个姑娘面上扫了一眼,俱是垂着头,红着鼻尖儿。
“姨娘放心,我既已应下此事,就不会不管庄儿和坠儿的。”她虽对陈姨娘昨日的行为不满,但也不是迁怒他人。睚眦必报的人。
陈姨娘喜出望外,用袖子抹干净泪水,上前两步,“那,那张家可有什么说法?”
半夏扶着她从凳子上起身。
“今日一早,王婆来信说,两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张家计划在两日后上门来提亲,就是不知坠儿同陈姨娘可还愿意?”
陈姨娘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高兴得傻了,本还以为这桩婚事恐怕要吹了,哪里能不愿意。
随即反应过来,破涕为笑,“愿意,愿意,我同坠儿都愿意。”兴奋地拍了拍坠儿的手。
坠儿脸颊上飞上两片彩霞。
“张家是个清明的人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猜忌姑娘家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两日后,张家来人了。
聘礼是高门大户娶正妻的标准,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庶女而冷待,陈姨娘乐的合不拢嘴,这么多年,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两家人欢欢喜喜将婚事定在了半年后。
后院的桂花开的正旺,即便是在前院也能嗅到那阵阵甜香。
主仆三人在后院忙着采桂花,做桂花糕。
“也不知哥哥的殿试准备的怎么样了。”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哥哥,从小哥哥就待她极好,以往尚待字闺中时,哥哥每每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些东西。
或是一些小零嘴儿,或是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儿,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她。
知秋知道她是想念兄长了,安慰道,“大少爷正值弱冠之年,就连中二元,今年的殿试八九不离十想必也能夺冠,夫人就不必为大少爷担心了。”
她拿着桂花枝轻轻一笑,是啊,哥哥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什么都难不倒他。
“以往爹娘一说哥哥的婚事,哥哥就会拿学业说事,今年五月过后,哥哥怕是再也寻不到借口了。”说起哥哥,她的眉角眼梢都是笑。
半夏适时出声,“要奴婢看,大少爷的婚事老爷和夫人根本用不着担心,大少爷若是今年中了状元,那些官家世家小姐还不得挤破头抢着进苏家的门,大少爷不仅有才干,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就是公主,说不准也会为我们大少爷倾心。”
苏念瓷不禁摇头,半夏这张嘴还真是会说。
“我哪里有你口中说的这么好?”清朗的声音进入几个人的耳中。
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回头一看,还真是哥哥,一身月白色长袍,窄腰上坠了一块和田玉玉佩,如他的人一般,温润清透。
这时她想起半夏方才说的话来,倒真没有夸张。
这样的哥哥,确实世间少有。
忙放下手中的桂花,小跑几步到了哥哥面前,“哥哥,念溪,你们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苏念朗身边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姑娘,正是她的庶妹苏念溪,一身藕粉色的衣裙,俏生生的。
怯生生的小姑娘扬起一抹笑脸,“见过姐姐。”
平时念溪很少出门,今日倒是稀奇。
在家中时,二人关系不算太亲近,也算熟络。
三人来到了桂花树旁的亭子中,半夏和知秋在收拾刚刚摘下的桂花。
苏念朗也是听说了前几日天香寺的事情,难免有些担心。
微微蹙着眉,“我听说了侯府两位小姐的事情,便想着来看看你,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同哥哥说便是。”
本来这些事情没什么的,毕竟在侯府这几年,她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早已经麻木。
可亲人的安慰最是催人落泪,眼眶微酸,嘴里却是坚持道。
“没什么好委屈的,哥哥不用为我担心。”
见到妹妹强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