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堂外的众勇丁,袁世凯沉吟半刻,说道:“杨三力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拒不认错,已被本官就地正法!”
袁世凯深谙为官之道,先站住大义名分,再说其他。
“今天的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但凡有一点风声……”话还没说完,袁世凯心中嘀咕起来,这么多人,真的能保证事情不泄露吗?
袁世凯犹豫了。
对于陈博陵,保还是不保,这并不是个问题。问题是,怎么保?
黄仕林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他杀得是庆军官兵,吴长庆也不会支持自己。
如果今日事情传扬出去,那陈博陵只有逃命一条路可走。但是,袁世凯并不想自己这位新交好友亡命天涯。
袁世凯心中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直接将这十数个勇丁也留在此处!
这一刻,袁世凯展现出了其枭雄人物的心态!
如果杀了这些人,我该如何解释呢?袁世凯站在堂前,面色时而凝重,时而疑惑,时而狠厉。
勇丁中也有聪明人,悄悄抬头看见袁世凯沉思的姿态,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大喊:“请袁大人饶恕我等,我愿纳投名状!”
袁世凯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面色变得和蔼许多。
“投名状?”
越是心狠的时候越要面善,这是袁世凯自小便学会的道理。轻声问道:“哦?你打算纳什么投名状?”
这位勇丁忽然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旁边一人的腰腹位置刺去,并大喊:“黄渊是黄仕林心腹,必然会报信泄密!”
被称为黄渊的男子骤然挨了一刀,口中大骂:“入你母的杂碎……”
这些勇丁好多都是经历过镇压太平军的老兵油子,对于军中的黑事门儿清,在听到“投名状”的时候已经回过味儿来。
众勇丁纷纷拔刀,大喊“纳投名状”,争先恐后的将挣扎起身过程中黄渊砍倒在地。
可怜黄渊,只是出来喝个酒,莫名其妙被人乱刀砍死。而砍他的人,刚刚还在酒桌上与他称兄道弟!
直到黄渊被砍得看不出人形,众勇丁才逐渐站定。
深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袁世凯走到第一位动手的勇丁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杨雄。”
“水浒英雄,倒是有个好名字。”
“谢大人。”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知道。杨三力草菅人命,奸淫民女,被袁大人发现。袁大人准备将其带到军中发落,杨三力不从,并伙同黄渊行刺大人。结果,二人被大人手下兵将合力击杀。我等都是见证!”
“你很不错,在庆军几年了?”
“已经有十个年头。”
“十个年头,也是时候该挪挪窝了。”
“谢大人赏识!”
“以后有什么事可直接来营中找我。”
袁世凯不再理会跪地磕头的杨雄,回到了陈博陵一侧。
陈博陵冷眼看着刚才堂下的一切,暗暗点头。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袁世凯此人遇事不乱,处理事滴水不漏,终有一日能成伟业丰功!
此时,陈博陵一改初来时候的冷言冷色,对走过来的袁世凯说道:“劳烦慰亭安排处理此事。”
陈博陵本也不惧庆军,他敢当众杀人,自然有他的底气。但是袁世凯如此处置,倒是省了他许多麻烦。
袁世凯回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陈博陵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这里事情结束,那就去看看金家小娘吧。”
哎,终究是因我的疏忽,致使金老汉夫妇被害。陈博陵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失去双亲的金秀贞。
袁世凯看出了陈博陵的心思,劝解一番,二人这才随袁世凯手下兵士来到金秀贞所在的药房。
此时,金秀贞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直到感觉到有人坐到床前,才缓缓扭头。见到是陈博陵,她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到陈博陵怀中痛哭起来。
陈博陵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都过去,一日之间,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父母双双惨死在自己眼前,金秀贞哭声越来越大。
“我如果没有去看病该有多好!”哭声中,金秀贞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没去看病,就不会遇到杨三力,自己父母就不会惨死。金秀贞将父母的死因归到了自己身上。
陈博陵缓缓拍着她的背,说道:“这不怪你,不怪你……”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受伤的小兽,只能轻轻的安抚。
这哭声来得猛,去得也快。
金秀贞本来就患有热感冒,已喝了十多天草药,又经历了白天这一遭。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很快就哭得没了力气,睡着了。
陈博陵看着怀中的金秀贞,眉头紧皱,时不时身体还会发颤,睡得极不安稳。
陈博陵又如哄孩子般,继续拍打金秀贞的后背。好一会儿,见她平静下来,这才将她放回床上。
起身时,发现金秀贞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陈博陵长叹一口气,这还只是个十四五的孩子。
如果在崇明楼中杀了杨三力就好了,至少不用看到这人间惨剧。可是,事件哪有那么多如果。
陈博陵不是残暴的人。在崇明楼的冲突中,除了因为看不惯杨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