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最终还是选择暂时放过胡轲,脑海里进行一阵思索之后,他也没有给胡轲做出什么答复,转头便离开了诏狱。
毛骧走后,空荡的刑房里面就又只剩下了胡轲和老王两个面面相觑的家伙。
“王大哥,你家指挥使这回是彻底走了,您看您要不发发大慈悲,先将我给放下来?”一阵尴尬之后,面部因为充血而肿胀的胡轲挤出了一个微笑对着老王头说道。
“指挥使大人依旧没有下令,我又如何敢在此自作主张。”老王依旧是这一份说辞,甚至说话时淡定的语气都没有改变。
毕竟此刻被吊着难受的不是他,作为一个诏狱里打了多年工的老人,他也早就没有了和囚犯共情的心思。
“只要您把我放下来,我就把我藏在牢房里的最后十几两碎银子,回头通通都交给您。”口头求饶的手段既然使不通,那胡轲只得脑筋一转,选择了迂回。
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不过是试探性的一问,却出乎意料的收获了意外的结果。
“你们这年轻人就是缺乏社会的毒打,你大爷我在诏狱里带了这么些年了,不想给银子就想指挥本大爷办事的,也就只有你们这群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才能想出这么不地道的法子。”老王头说着,就朝绑绳子的另一端快步走了过去,单从他此刻矫健的步伐可以看得出来,财帛真的动了他的心。
然而就当胡轲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地面上体验真实人间的时候,却发现老王头已经搭在绳子上的手,此刻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把你放下来之后你到底能给老夫多少银两,说清楚了,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就当胡轲以为事情又会出现什么变故的时候,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一共是十二两银子,还请王哥见谅。我被抓的时候走的匆忙,身上就只带了这么些稀碎银两。”在听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那么复杂,胡轲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睁大自己诚恳的眼睛对着老王说道。
“只有十二两啊!”老王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嫌少的情绪。
见眼前这个财迷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再讹自己一笔,胡轲无可奈何的同时,也只得打算继续忽悠。
可是这个还没有轮到他开口,那一边的老王却突然用手用力的把绳结直接拽开。一瞬间拽着胡轲的绳子当即松弛,紧接着原本被吊在半空中的他扑通一声就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上。
“我说你都收人钱财了,就不能把事儿办的稳妥一些。”虽然不是脸直接着地,但这种突然坠落的疼痛还是让胡轲咧着嘴在一旁不停的倒吸着凉气。
“小伙子,你给的那点钱就值这点待遇。”老王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对于此情此景,胡轲纵然心里有一万个草原上奇异生物跑过,但却也并不能在这个时候真把老王怎样。
一来是他觉得把自己的智慧浪费在和这种人身上,实在没有必要。二来则是他觉得如果从武力的角度出发,如今的他八成不是这个老狱卒的对手。
“现在能把我放回去了不。”说又说不过,打又估摸着不是对手,胡轲这个时候也只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能把你放下来,就已经是老夫最大的权限。至于把你何时放回去,没有指挥使大人下令,我是万万不敢擅自做出这个决定。”想到自己这个月又多了一笔进账,老王乐滋滋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那现在到底要我怎么办。”进不得退不得,两难之际留给胡轲的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
“就安心在那儿等着吧,在指挥使大人回来之前别说你了,连老夫我都得在这儿陪你小子一起关着。旁边的水缸里有水,觉得困了就去洗把脸,如果你不嫌脏的话,那水倒也能喝。
再说了,这地儿跟你那牢房相比多少还能好上一些,再不济这窗户口也比你那耗子洞似的天井要爽快不少。再加上这还有个火盆,也就不显得那么阴暗潮湿。
你小子前一阵儿在牢里关了那么久,现在坐过来烤烤火,以免老了以后像老夫一样动不动就膝盖疼。”老王说话间双眼已经合上,如此一个正大光明摸鱼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老王,你觉得我还会有老的那一天吗?”事情突然又涉及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胡轲的语调也再次低沉了下来。
“想开点吧年轻人,这人活这么久也未必是件好事。不过你总归是要死了,死之前若是那些藏着的金银财宝还没花出去,那你到了阴间不得平添不少遗憾。
与其让他就这么浪费掉,还不如你告诉我个地方,老夫也就勉为其难,让你在黄泉路上也能少一些遗憾。”
胡轲的话语虽然说的伤感,但诏狱里最不缺的便是这般伤感的故事。
又一阵因为无聊而导致的片刻沉寂之后,躺在椅子上的老王这个时候已然发出了熟睡的鼾声,而另一边的胡轲也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将目光对向了诏狱里那个悠长深邃的通道。
“朱汜啊,我给你的暗号你还没收到吗?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哎……”摸着自己空荡荡的眉毛,胡轲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着。
而当胡轲这边被胡惟庸突然提审的紧急关头,他能指望得上的唯一救星朱汜,也就是燕王殿下,现在正捧着他的奏本和一众兄弟一起,在宫里聆听皇帝陛下的教诲。
昨日朱元璋那份让皇子提交他们对于刘伯温看法的圣旨,并不只是给燕王一个人下的,凡是十二岁以上皇子都连夜递上了自己的奏本。
朱元璋将自己儿子们的奏本看完之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些家伙们讲讲,有些上位者的知识他若是不亲自讲的话,这些儿子今后到了藩地若想要掌握这些道理,就只能靠自己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