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依你看来,姓胡这小子说的第二点,并不适合于我大明现下的情况?”从徐达方才的话语里,朱元璋总结出了这么一层意思来。
“陛下所言甚是。
整个中原大地在前元的统治之下荒废已久,我大明虽然如今如日方升,但纠正前朝弊病、让百姓重新恢复生产,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这个叫胡轲的,只考虑到长朝廷开展海上贸易可能会带来极为丰厚的回报,但却并没有想过,以朝廷现在的财力并没有能力支撑起如此浩大的工程。
修建码头、营造海船这种事情,尚可以用人力强行堆出来,如果真的要去实行此事,朝廷把在其他方面的有些开支暂停下来,也是能够撑得起修建船只这种事情。
可是海船的事可以想办法办到,但培养适合于海上航行的水手,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
更为甚者,培养人才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要远比先前说的工程还要来的浩大。并且这也绝不是通过人力就能强行加速的。
更何况现如今关于海外贸易一事,朝廷并没有掌握住其中的关键,无论是航海技术还是贸易路线,现如今都被东南沿海那些世家大族所把持垄断。
虽然从前宋一些商人所著的书籍当中尚可见一些端倪,可是那毕竟也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事情。
且不说这化外的各国会不会因为动荡而变更起对大明的态度,咱就是船只下了海之后该往何处去走?这茫茫海洋上又有哪里才会有可供贸易的地方,这都不是凭着信口一说就能够解决个事情。”
徐达这么些年走南闯北,行走的路何止万里,也因此虽然并不是自己专职的领域,但他对此依旧有着过人的见识。
“若真如你所言的话,那朝廷在此事上真就得耗费大量时间,才有可能看到一定的成果。”徐达的一通分析,完全被朱元璋听进了心里。
此时此刻的他也开始纠结了起来,诏狱那小子提出的想法,在先前看来确实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与大明大有裨益。
但如今经过许大一分析,朱元璋却意识到这将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却在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成果的事情。
这倒不是说朱元璋是个没有远见的人,不愿意为这种事情付出先期应当付出的成本。
而是朱元璋现如今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各种繁杂的事物一直堆在他的桌案头,现如今需要他去耐着性子付出先期成本而看不到成果的,远不止开海洋贸易这么一件事。
北边的蒙古人依旧时不时的在长城边境挑衅,西南的各种土司还依旧脱离在大明的统治秩序之外。
虽然朱元璋也先后派兵去清剿过几次,但只要军队前脚撤离,后脚各种势力就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又出现在各个山头之上。
山高皇帝远,想要彻底的平灭土司的问题,这就是一件需要长时间付出,但可能需要好几代人之后才能见着成果的事情。
再加上中原内地也绝不是风平浪静,先不说各种原先从元庭投降过来的地方势力,到底是如何在乡野之间悄然侵蚀大明的统治根基。
单就那一条在华夏大地奔腾不息的母亲河,就足够成为萦绕在朱元璋脑中挥散不去的梦魇。
去年的时候黄河就又发了一次大水,两省十六个县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
现如今,大明既然已经一统了中原大地,那么整治黄河这种百年大计便必须放在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
很明显,想要彻底的根治黄河问题,这里边朝廷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是一个天文般的数字。
也因此当原本给予厚望的海贸一事,也成为这种见不到头事情的时候,朱元璋对于此事的兴趣也一下淡了下来。
“天德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如果现在就去办的话,确实显得有些操之过急。”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来,这件事已经准备暂时放弃。
“这个姓胡的小子确实有些急智,然终究是阅历有些浅了。这世间的事情错综复杂,没有足够的信息做支撑,只站在一个角落里面是看不到事情完整样貌。
哪怕他站的位置足够开阔,但也总有视线顾及不到的地方。而这些顾及不到的地方,往往就会成为今后意想不到的麻烦。
不过还是可惜了,若是此次没有因为他那个该死的伯父牵连的话,咱倒是有这个心思,耐心等着他成长起来。
只是如今咱可以等着可这家伙,却是没有机会等到施展自己才华的那一天了。”朱元璋心里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过他虽然对于胡轲这个人才透出那么一点爱惜的意思来,在这些还并不足以支撑着他在胡惟庸这间滔天大案之中,把他这个侄子特意的给摘出去。
对于朱元璋来说,他是喜欢那些肯动脑子的人才,可是现如今已经坐上皇帝位置的他手下,类似于胡轲这样的人才却不要太多。
以胡轲现在展现在朱元璋面前的这点东西来看,这小子也不过就是一个聪明人而已,远远还谈不上有什么过人的智慧。
“陛下,不过虽然这小子的这些策略,推敲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地方,但臣还是想去和他当面聊聊。”这个时候徐达突然提出了想要和胡轲见面的想法。
“此事现在怕是难办了,毕竟他待的地方是诏狱。
你若是直接以中书省右丞的身份去诏狱,难免会吓到那个小子,可若是假借其他身份去的话,却又没有足够的理由。”朱元璋当即回绝了徐达的想法。
然而朱元璋的话才刚刚说完,突然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趣的方案,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来人,去找燕王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