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先生这就是饿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毛骧纵是有千般不对的地方,可作为天子近臣,僭越这种新人才会犯的错误,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这个老狐狸的身上。”
强忍着腹中饥饿的朱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接连咽了几下口水,随即也学着胡轲的模样就地坐了下来。
不过同样是饥饿,他现在的情况却比旁边的胡轲要好不少。
毕竟至少在昨日之前他还是堂堂的大明亲王,在诏狱里面虽然得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可回到府里之后还依旧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就使得现如今的他肚子里的油水,多少还是要比已经被自己晾了好几天的胡轲要强上不少。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得到胡轲的答复之后,朱汜这个时候也把方才的对话放在了脑后,又开始在脑中盘算起了徐允恭的事情。
他的这位大舅哥,在朝廷里素来有着极佳的口碑,甚至对于一众皇子而言,他都是父皇经常提到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而现在这位原本拥有着大好前途的大舅哥,如今却处在了诏狱这种毫无前途又暗不见日的地方,身为妹夫的朱棣觉得自己不应当在此时袖手旁观。
甚至于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把自己先前在诏狱里布下的暗子给用起来。
如果能够把自己这个大舅哥从这场风暴当中给拯救出来的话,那如此觉得即使自己多年的布置就此暴露,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
可就当朱棣差一点点就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诏狱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大门,这个时候却突然从外面被人给打开。
而紧接着有五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穿着飞鱼服显然是亲军都尉府的人。
而后边的那四个人则是狱卒打扮,他们两两抬着一个大桶,紧紧的跟在那个穿飞鱼服的家伙身后。
这一刻原本如死一般沉寂的诏狱也略为热闹起来了一些。
忍了一天饥饿的犯人们,这个时候听到熟悉的动静,也尽可能的拖着身子往各自牢房栅栏的方向挪了几步。
而胡轲和朱汜两个早已经对放饭望眼欲穿的家伙,此刻默契的相视一眼,互相对视的眼神中满是熬过来的欣慰。
但是他们之间的这份激动却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朱汜的眉头就又一次皱了起来。
“这饭都来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快换个表情。
这诏狱里的饭本来就难以下咽,到时候还看到你这张忧国忧民的脸,小爷我到时候还哪里有胃口吃饭。”
朱汜的情绪变化被胡轲看在了眼里,胡轲也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朱汜这个家伙可能有话要说。
不过现在对于胡轲来说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任何事都可以往后放放,也因此在对朱汜说话的语气中便多有了几分不耐烦的揶揄。
“不对。”胡轲的揶揄被朱汜给无视,此刻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而这个时候,随着朱汜表情的愈加凝重,胡轲也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正常。
“确实有些邪乎,平日里放饭的时候都是八个人过来,两桶粥、两桶窝头,各自分为左右两边开始发饭。
而今天这四个家伙抬桶的姿势也不对,他们那轻松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抬重物的姿势。”这个时候胡轲脸上的那丝兴奋也消失了。
而很快,靠近诏狱走廊大门口的那些牢房里,就传来了第一个抱怨的声音。
“军爷,今天怎么连窝头都没有了,只有这一口稀粥。”
在胡轲有限的视野范围里,只见一双饿的皮包骨头的黑手从牢房里伸了出来,颤抖的手上正在摇晃的是他那早已破了一个边儿的木碗。
“爱吃吃,不吃滚。你们这些犯了大罪的家伙,能有这么一口吃食就已经算是我们指挥使大人开恩。
现在你们这么一帮贱人,竟然还敢挑三拣四,果真当这诏狱是让你们过来轻松的地方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这个时候同样在诏狱里炸响,而这一回胡轲看的真切,发出这难听声音的正是那个身着飞鱼服的家伙。
而与此同时,面对着一直在眼前晃悠的那个黑手,这个家伙一下子怒气就上来了。拿着给犯人们打饭用的铁质大饭勺,便狠狠的朝那个黑色的胳膊砸了过去。
那个毫无防备的囚犯在突然遭遇了这样一击之后,原本就在颤抖的手,这个时候更是连自己的木碗都拿不住了,吃痛收回胳膊的同时,也只得无奈看着自己的饭碗掉在了地上。
可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那个穿飞鱼服的家伙在打完这一下之后,心里的恨意依旧没有完全消除。
于是紧接着,在那个囚犯惊恐的目光当中,他一脚飞踹便将那犯人最珍贵的饭碗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的碗……”一声凄婉的哀嚎,当即从那个方向再次炸响。
而那个家伙丝毫不为这声哀嚎所动,只见他这个时候示意身旁的同伴将两个大桶都放在了地上。
“你们这群贱人都给本大人听好了,你们这群人平日里让家人贿赂毛骧的事情已经暴露,此事现在已经被新任指挥使大人知晓,不久以后你们之前的种种罪行都将得到彻底的清算。
而在这之前,对于你们过往的那些优待全部取消。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每天就只有这稀粥可以喝,别的其他任何吃食便是想都不要再想了。”
虽然这家伙现在说话依旧显得有些‘娘’,可是他话里的那种阴狠劲儿缺一点都没减少,甚至这股阴狠劲在他那尖锐声音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刺耳。
“可是大人今天的这粥也有点太稀了吧。”尽管穿着飞鱼服的家伙已经将诏狱里的气氛弄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