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仵作以及他身后的这么一群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私底下密谋试图帮助胡惟庸逃过此劫的行为,着实让胡轲感到震惊不已。
在胡轲看来,胡惟庸未来的命运已经成了定局,断然不可能有什么被改变的可能。
而随着胡惟庸一案最终彻底的被审结,现在这一群还在上下折腾的赵仵作他们,最后也不会获得一个太好的下场。
而就在这一边的胡轲还在为赵仵作他们的行为感到不解的时候,那一边的赵仵作却已经被迫跟着指挥使徐允恭往诏狱最深处那间牢房走去了。
等这么一行人来到毛骧牢房门前的时候,看见里边的王医师正在给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毛骧,一点点的清理着身上的伤口。
而在牢房门口不远处,一个简易的药炉也被放置在了这块唯一可以称得上空气相对流通的地方,通过药汤的颜色判断这锅药已经煮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看来王医师对于自己这位老上司还是颇为用心,这锅药怕是早在王医生来此之前就给熬上了。”徐允恭走过去蹲在了药锅的旁边,把鼻子凑在上面细细的闻了一番。
“看这药汤的颜色,应该是止血的草药为主,再辅以一些提气养神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听着徐允恭这么一番话之后,赵仵作也赶忙凑到了药锅的旁边,仔细的观看着这锅药汤。
以他这么多年验尸的经验来看,的确如徐允恭所言,这锅药汤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药材,所有的东西都是用来止血收敛的。
当然了,这些只不过都是从药汤的颜色以及散发的气味来判断罢了,如果要真正说出这锅草药里面都有什么,他恐怕没这个本事。
“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这药汤也就是放了些当归、三七、红花、丹参。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药物,老夫常年诊治的都是外伤的病人,我药房里的药炉里常年都备着这几样药材,今日既然过来给毛骧诊病,自然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王医师说话的时候,不过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新来的指挥使徐允恭,随即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毛骧的伤口上,他的手在这个过程当中更是一刻都没有停。
“王医师尽职尽责,诊治病人考虑的如此周全,怪不得外面都传有王神医的名字。
今日之前,说句实话,本官对外界所传的这种名头多有质疑,毕竟王医师之能并不见于军旅之中,本官先前一直在军队里任职,也就没有见识王医师的手段。
今日一见且不论,王医师医术究竟如何写这一份,早早为病人准备的心思,就足够让这天下大多数临时抱佛脚的医者汗颜。”在王医师万分紧张的表情之下,徐允恭慢慢的站起身来,并最终离开了药锅的范围之外。
“只会是大人谬赞了,这下不过是常年行走于各地的刑房之中,这才得以略微研究出了一些治疗外伤的手段。随后恰逢天下大乱四处,民不聊生,王某于心不忍,便多在民间医治那些被战火牵连到的无辜百姓。
百姓们在危难之中乍逢我这等施于援手之人,自然免不了对王某产生好感,一来二去在这民间传言之中,我也有了这神医的名头。
其实在下心里知道,我给百姓诊治时用的,都不过是医家最简单的方子,夸我是个善人还则罢了,这神医的名头我素来也只当是大家伙与我开一个玩笑,做不得真。”
王医师说话的时候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目光也再次朝着徐允恭这边瞥了一下,虽然从表现看上去他这种行为是对新任指挥使大人表示尊重,不过他手上的动作依然还是没有丝毫停止的打算。
“王毅是有这等悲天悯人的心思,就已经足够撑得上神医的名头,所谓神医不单单是指医术高超如药王者,更为重要的是要有神农一般普济天下苍生的仁爱之心。
于元末乱世之中,先生以身实践医者大道,此着实为天下医者所应当效仿的楷模。
先生有如此之能如此之德,本官称呼先生称神医并不是以此来给先生增加名气,而是以先生的医者仁心为这神医的名头更添上几分光辉。”
徐允恭说着,甚至抬起手来冲着王医师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过也只是简单的拱手行礼罢了,他的腰自始至终都在那里挺立着,并没有一丝要弯下来的意思。
“多谢指挥使大人褒赞,老夫实在有些愧不敢当。”王医师这个时候终于转过了身子来,也对着徐允恭行了一礼。
而这一回徐允恭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话,只是给了王医师一个肯定的目光之后,便又一次撇头看向了那口药锅。
“如果本官没有错的话,这个汤药里边王医师似乎还加了人参进去,从这味道闻来这起码也是十年以上的老山参。”
徐允恭眉目中带着笑,在一旁药炉炉火的星点光芒,以及火把的映衬之下,他这笑容里面颇有些阎罗殿里生死判官的模样。
而听了徐允恭这句话之后,王医师原先脸上淡然的表情,这个时候也发生了轻微的改变,他明白这是新任指挥使大人过来给他挑刺儿来了。
在给毛骧诊治这件事情上,他虽然没有过犹豫,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且不说现如今毛骧的身份早已从当年的高高在上,变成了整个诏狱的最底层的刑徒,这样的身份当不得自己这样一位在各个国公府都素有名望的医师过来给他诊治。
单就从现在诏狱里边新老权力交割的关键节点上来看,他这么一个多少还算有点背景的家伙,也不应当在这个时候出来给前任指挥使治病。
但是他终究还是来了,因为在当初自己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毛骧给予了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