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轲举起长棍的时候,周围的风也更大了。
狂风带来的寒意不但在衣着单薄的胡轲身上来回激荡,同时对于已经闭眼准备承受下这致命一击的护卫而言,也是颇为折磨。
陷入到当前这种死局当中,他身上原本被激发出来的热血就已经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消散。
此刻被着狂风一吹,他觉得自己身上所存的最后一点热气也被吹散。
一刹那间,恼怒与懊悔齐齐地涌上他的心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在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自己被人折磨的场面。
可唯独眼下这样,明明有能力反抗,却不得不趴下受死的局面,让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回这个护卫免不了要遭受重创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了“阿弥陀佛”的声音。
这个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顺着外面狂暴的大风,瞬间就灌入到了胡轲的脑海里,使得他心里原本紧绷的那根弦,此刻也骤然松了下来。
刹那间胡轲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过于激动,这个时候直接闹出人命来,对自己这个逃犯而言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不过最后胡轲的棍子还是砸在了护卫的身上,不过终究是收了几成力,这一击只是看上去有些凶险,但实际上也只是出口恶气那种程度。
而那个原本已经闭眼等死的护卫,感受到背部传来的疼痛之后,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来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向了胡轲。
在确认方才还满目怒火的这个少年,身体上并没有突然遭受到什么异常之后,这名护卫的表情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感激。
都是江湖上厮混出来的人,对于这一棍子本应有的威力心里都清楚。
如今既然对方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骤然收了手就只能说明是人家在心里饶过了自己。
“施主迷途知返,上苍会记着施主今天这份善念。”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一袭黑衣僧袍的大和尚姚广孝。
只见他先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来到了胡轲身边,随后探手便将胡轲身上的长棍给拿到了自己手上。
“快去找个医师给你家家主疗伤,这血要再流下去,只怕是神仙难救。”
平息了胡轲的怒火之后,姚广孝转过头对还愣在那边的两个护卫说道。
经大和尚这么一提点,两人也当即会意。虽然此刻他们反过手来把胡轲揍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此刻毕竟有个大和尚在这里,同时眼看着周围有不少村民逐渐围了过来,再加上自己家主的伤情显然不容继续耽搁,也因此他们没有时间再犹豫。
两个人眼神一对,便立刻架着李富户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见李富户被人抬着急匆匆的往外逃去,村民们也立刻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大家伙可都瞧见了,这李富户可是被抬着出去的,虽然脑袋上顶着一件外套,看不清楚他的伤势。
但大家伙都是从战乱年代里面走过来的,只消看一眼那人的身姿,便知晓这铁定是受了不小的伤。
见从前耀武扬威为祸乡里的李富户,一朝在村子里面吃了瘪,大家心里都有一份按捺不住的高兴。
不过在高兴之余,他们也不由得为秦月茹这一家人的未来感到了担忧。
那李富户是何等的人,相传人家甚至跟朝里的韩国公都能搭上关系。
杨家本就是一个外来的破落户,再加上男主人杨善如今还被人叫出去服了劳役。
仅凭着秦月茹和他女儿小红两个弱女子,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哑巴。
骤然一时在场面上占据了上风,可终归双方的实力对比太过悬殊。
人家可以输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而秦月茹这边却是一次都不能输,输了就是家毁人亡的下场。
一时间不少人都焦急的聚在了秦月茹的身边,拉着秦月茹的手不停的叮嘱着。
“杨家大妹子,你这回可是惹祸上身了。那李家是个何等身份,也不用我跟你说,咱都是去人家家里做过针线活的,那大宅院里是个什么样子,你不比嫂子我知道的少。
我劝你还是赶紧带着小红出去避一避吧,且躲过了这一波劫难,后面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就是的,我看李嫂说的对。
咱们这些年没少被那李家欺负,可咱们大家伙为什么都一直忍气吞声,还不是因为人家养着那么一群打手。
就别说咱们这些流民组成的村子,就是隔壁王家镇上的那伙人听了李富户的名字,也都得主动退让。”
“就是就是,杨家大妹子我看你还是赶紧出去躲躲吧。这要等那边反应过来过来拿人的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
你也不用担心,杨善回来后找不到你们母子俩。等杨家大兄弟服完徭役回来,我们自然会把信儿传给他。”
都是受过苦难的人,压迫已久的他们,虽然没有办法反抗,但总归希望大家伙都能有条活路。
而在这样过分热情的包围之下,秦月茹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对于大家对她的嘱托,她都记在了心里。
可是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是那般简单。
离开眼前这个地方,逃往他处。对于如今孤儿寡母的秦月茹和小红而言,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本来他们一家人就是因为天灾人祸才落魄到这片盐碱地上,小渔村来的。
但凡先前有个什么能依靠的亲戚,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此刻骤然让他们两个离开此处,且不说这一路上路引等